鄭之覃掐潘霖的腰:“好了,別讓你的同事看笑話。”
潘霖羞怒的瞪了一眼喬橋,瞪完就有點后悔,本來他就長得丑,做出那個表情更是沒法看。
幸好鄭之覃沒看見。
喬橋?qū)ε肆刈龉砟槪肆夭桓夷敲醋?,他嫉妒羨慕的想,喬橋長得真好看,公司里的男同事把她寵成小公主,女同事也不與她為敵,他要是有她一半就好了。
潘霖驟然一個激靈,不行,他不能變好看,鄭之覃就是因為他丑才要他的。
所以他現(xiàn)在有了很多錢都不敢矯正。
到了四樓,啞巴跟喬橋他們分開,她獨自穿過走廊繞去自己的公司,身影小小的,腳步跟著手電的光,堅定又平穩(wěn)。
“她真勇敢。”對面走廊上,喬橋抱著星座書佩服的咕噥了句,哎呀一聲,“忘了問她是什么星座了?!?
小李嘆氣:“還是別問了,萬一星座書上說她的運勢不好呢。”
“對噢?!眴虡蜣D(zhuǎn)頭就問鄭之覃,“鄭總,你是什么星座?”
鄭之覃在門口刷卡:“你不是該說,鄭總,幸虧你把尸體搬下去了,不然我們現(xiàn)在進公司很可怕?”
喬橋轉(zhuǎn)著眼珠重復(fù):“鄭總,幸虧你把尸體搬下去了,不然我們現(xiàn)在進公司超可怕的?!?
“呵?!编嵵p笑了聲。
潘霖的危機感來得很不合時宜,也沒理由,他圈住鄭之覃得胳膊:“老公,我想去你辦公室?!?
鄭之覃舉著手電掃了掃:“去自己的位子找線索,乖。”
“我怕?!迸肆匮蹨I汪汪。
鄭之覃說:“很多人現(xiàn)在連個同事都沒有,只能自己去公司,我們有四個人?!?
“可我們公司太大了?!迸肆貑柩?。
鄭之覃手電的光對著喬橋跟小李:“他們的位子也不在一起,都是一個人?!彼竽泻⒌哪?,力道不輕,“聽話。”
潘霖察覺到鄭之覃的嚴厲跟冷淡,他縮著肩把手拿了下來,垂著頭離開。
三樓,長象科技。
陳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他找個地方把手電架起來,手摸摸鋪滿水汽的桌邊:“有種正在辦公的時候突然停電的錯覺?!?
對面丟過來一物,恰巧落在陳仰懷里,他抓到一看,是個紙團。
打開發(fā)現(xiàn)是一張外賣單子。
下單時間是昨天晚上六點四十多。
點的是兩份鴨血粉絲,兩杯玉米汁,四個叉燒包。
這張外賣單子的詭異之處是……
姓名:早早。
地址:科技園a座(到了電話聯(lián)系)。
備注:鴨血粉絲我弟弟要微辣的,不要香菜跟蔥。外賣小哥來的路上能不能幫忙買一盒奶片,辛苦了謝謝。
電話就是他現(xiàn)在用的那個。
陳仰的血壓有點高,上個任務(wù)里,npc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這個更詭異。
“行吧,角色扮演,我們就是長象的員工。”陳仰深呼吸,他把外賣單塞進背包里,“我點外賣的單子怎么在你那?”
朝簡拉開腳邊柜子的第一層:“我有收集外賣單的癖好?!?
陳仰說:“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朝簡看著一抽屜的外賣單說。
“……”
陳仰聽著朝簡翻找的聲響,自己也找了起來。
電腦桌上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搜完了,重點是小柜子,陳仰把四層抽屜全部拉開,舉著手電挨個查找。
前兩層是資料,后兩層是……
陳仰猛地跳了起來!
“操?!?
陳仰口干舌燥的喊朝簡:“書?!?
“我的書在這里?!彼静蛔〉膿巫∽姥?,“我那本放在床頭的……”
朝簡繞過來,拿起第三層抽屜里的書,指腹蹭過量子論之意識與世界的關(guān)系這幾個字:“不是你那本。”
“不是嗎?”陳仰接過書翻到一頁,摸摸左下角,“這里沒折痕。”他又翻其他頁,“沒標記?!?
“確實不是我那本,那就好。”陳仰蹭掉額頭的虛汗,這個任務(wù)的配置太可怕了。
“你呢,你有哪些私人的東西出現(xiàn)在這里?”陳仰好奇的看向朝簡。
“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背啽荛_他的視線。
書的事讓陳仰緩了好一會才繼續(xù)搜找線索,他又找到了記事本,里面是他的字跡,記的全是瑣碎的事情,很跳躍,似乎是想起來才會寫一點。
3.12,胃疼,不想上班。
5.26,旁邊新來的大叔是左撇子,有腳臭,不想上班。
……
今天很無聊,新產(chǎn)品的開發(fā)跟老牛犁田一樣吭哧吭哧,估計要黃,大叔說要追琴姐,他揚要減肥,還說以后不坐電梯上班了,每天堅持爬樓,結(jié)果他下班跟我一塊進的電梯……不想上班。
……
弟弟有了喜歡的人,他不愿意告訴我,他玩暗戀,單相思……不想上班。
……
陳仰發(fā)現(xiàn)每一頁的尾巴都是“不想上班”,他抽了抽嘴,上班的確不是什么快樂的事。
“朝簡,我這記事本上有一條,我念給你聽?!标愌稣罩浭卤旧系哪睿暗艿苡辛讼矚g的人,他不愿意告訴我,他玩暗戀,單相思?!?
坐在對面的朝簡見陳仰站起來探頭,他就把手電的位置偏了偏,從自己身上挪開。
“不是暗戀?!背喌拿娌坎卦诤诎抵校丛谕壬系氖钟行┌l(fā)抖,他攏緊眉峰,低不可聞的從口中蹦出四個字。
陳仰沒聽見朝簡的聲音,他把記事本收起來,想到記事本里的大叔,沉吟了會就去翻對方的桌子。
沒收獲,陳仰轉(zhuǎn)戰(zhàn)抽屜,他找到了一張就診卡。
青城花寧醫(yī)院。
陳仰拿著卡發(fā)愣,他不確定現(xiàn)實中的青城有沒有這家醫(yī)院,做什么的。記事本里也沒提。
公司有個冰箱,斷電時間不長,里面沒什么異味,陳仰把水果蛋糕拿出來,找個袋子一裝,他忍不住打開一盒圓滾滾的車厘子,手一摸發(fā)現(xiàn)洗過了。
“你吃嗎?”陳仰遞給朝簡一顆。
“不吃。”朝簡坐在辦公椅里,眼皮不抬的翻文件夾。
陳仰倚著桌沿吃車厘子:“明年你腿完全好了,我們一起找工作,在同一個單位上班,感覺也挺好的?!?
朝簡的聲音夾在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里:“不會坐辦公室?!?
陳仰說笑:“這你都知道?未卜先知?”
“你不是要去康復(fù)院當保安?”朝簡辭不耐,“保安要站崗巡邏,怎么坐辦公室?!?
“我沒說要去啊?!标愌稣f,“四五月份那會康復(fù)院招人,明年肯定不招了?!彼麧M嘴車厘子的清甜,“說起來有段時間沒跟琦哥聯(lián)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樣?!?
陳仰念叨完就去逛公司,前臺,放著三四十臺顯示器的辦公室,小會議室,大會議室,部門總監(jiān)的辦公室……
逛完了,陳仰原路返回,從第一個開始搜。
前臺靠著公司大門,桌上比較亂,陳仰找到登記表,先是粗略的翻了翻,之后就認真的查看了起來。
“陳先生!陳先生!”
有哭叫聲跟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是一個年輕的女白領(lǐng),陳仰沒立即出去,他把門關(guān)上了,隔著門問情況。
年輕女白領(lǐ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她的同事死了。
陳仰看了眼過來的朝簡,跟他對視兩三秒就打開門出去,他們在年輕女人的帶領(lǐng)下去了隔壁的隔壁。
一進去就聞到了血腥味。
死的是那個頂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被吃掉了大半個頭,腦漿被吸走了。
陳仰吞了口唾沫,他用手電照了照死者的鞋子:“你同事踩到了水,觸犯了禁忌?!?
“踩到了嗎,我不知道?!蹦贻p女白領(lǐng)纖細的身子抖似篩糠,“我不知道……”她胡亂的指著,臉上淌滿了恐懼的淚水,“我在那里,我跟他不挨著,手機的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的,我一直在我的位子上查找,我背對著他……”
陳仰一邊聽年輕女白領(lǐng)語無倫次的話,一邊整理邏輯。
“蹬蹬蹬……”
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上又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比年輕女人的還要凌亂。
陳仰欲要把站在門口的朝簡拉進來,他的手伸過去,對方卻抓住了他,把他拉到了外面。
走廊上的人竟然是四樓的……潘霖!
潘霖如同被鬼追趕一樣,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手機的光因為他的顫抖晃得厲害,他看到了陳仰跟朝簡,流著淚的眼瞬間瞪大,幾乎是撲了過來。
潘霖被拐杖抵的往地上一坐,他呆了幾秒,手腳并用的爬起來:“陳,陳先生……”
“陳先生……陳先生……嗚……”潘霖哭得一張臉擰在一起,“陳先生……我……嗚嗚……陳先生……”
陳仰數(shù)數(shù)的毛病犯了,他數(shù)潘霖叫了幾個“陳先生”,叫了這么多次,好像他們關(guān)系很親近似的。
實際上都沒說過幾句話。
陳仰往走廊那頭看了看:“你老……鄭總呢?”
不知怎么的,潘霖哭得更兇了,一抽一抽的,隨時都能暈倒。
陳仰腦子里竄出好幾個猜想,性生活不和諧?被拋棄了?那也不該這么慌里慌張的來找他啊。
“咚”
拐杖大力戳了下地面,裹挾著少年的暴躁跟陰鷙。
潘霖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胳膊在臉上擦了擦,把攥在手里的東西給了陳仰。
“這什么?”陳仰接過來,觸手皺巴巴的,泛著熱熱的濕意。
一張紙。
陳仰讓朝簡舉著手電,他把紙鋪開,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霎那間血液逆流。
“鄭總知道嗎?”陳仰捏緊紙問。
潘霖抽泣著搖頭:“這就是在他辦公桌上找到的,我不知道他知不知情。”
“喬橋呢?為什么不找她商量”
“她我也不確定是好的還是壞的?!迸肆貒肃橹齑秸f。
陳仰看進男生驚惶不安的眼睛里:“你敢一個人來找我,不怕被發(fā)現(xiàn)?”
“不是觸犯禁忌才會被殺嗎,我沒有踩水,我有注意,我不敢停不敢回頭,我就一直往前跑……”潘霖貼著玻璃墻的背部不斷發(fā)顫。
陳仰再次把紙攤到手電下,肩膀靠著朝簡,跟他一起看了過去。
這是一張員工請假單。
請假時間是今天0時到下周四的8時,共計七天。
原因是過敏住院。
主管簽字那里是一排紅色的字:準了,后面是注意休息好好調(diào)養(yǎng)之類。
經(jīng)理簽字那一行只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鄭之覃。
而請假的人是……李正,也就是喬橋的那個同事小李。
他今天不應(yīng)該在公司。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