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極速列車12-水落石出

梅老太太看著照片陷入了回憶，她仿佛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往事,布滿皺紋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她的手指就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眶里含滿淚水,照片里的女孩子在她眼里漸漸變得模糊,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收回了口袋。

她的喉嚨像是被沙子磨過一樣，聲音嘶?。骸叭锶锼篮?，李**帶著新老婆搬了家，他在兒子李默的面前從來不提蕊蕊的名字……這么多年了，蕊蕊的忌日，他也很少親自去掃墓……你們說,他這不就是心虛嗎？蕊蕊肯定是他害死的！所以,我才在蕊蕊忌日的這一天親手殺了他！”

肖樓看向虞寒江，虞隊也正好回頭看他，兩人眼神交流，顯然都不相信她的話。

梅老太太年紀實在太大,身體也不好，怎么才能把胰島素準確地扎進李**的身體里？

況且，謀殺李**顯然是一次精密的計劃。首先要調(diào)查清楚李**糖尿病的情況；其次還要懂一些醫(yī)學知識，知道胰島素多少劑量可以殺人；再者，準備注射器、胰島素這些工具也需要時間。

七十多歲行動不便的老太太，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虞寒江看向老太太，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梅阿姨,李**確實罪不可恕，但如果您想替兇手頂罪，我建議您不要冒這個風險。警方有很多高科技的檢測手段，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兇手的作案工具，注射器上的指紋、胰島素的來源，只要一查，總能查出真相。”

梅老太太目光鎮(zhèn)定，表情從容得就像是知道自己馬上要死，并且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完虞寒江的話，笑了笑說：“年輕人，你們應該相信我。就算警察去查，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注射器上面，只有我的指紋——因為只有我碰過注射器。”

肖樓溫道：“阿姨，您年紀這么大了，注射器握都握不穩(wěn)，怎么能準確地把藥打進李**的身體里呢？您如果多扎幾次針，李**睡得再死，也會被痛醒吧？”

梅老太太笑瞇瞇地說：“他醒不過來的?！?

肖樓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梅老太太捂著胸口咳嗽片刻，才低聲道：“他給蕊蕊喂了什么，我就給他喂了什么?！?

虞寒江和肖樓同時一驚——難道李**睡前服下過安眠藥？

梅老太太笑道：“李**有個習慣，睡覺之前一定要喝一瓶牛奶。他包里的牛奶，是我上火車之前給他的，里面加了東西，你們懂了嗎？”

虞寒江和肖樓：“……”

梅老太太收起笑容，冷冷地說：“昨晚兩點打完牌之后，他果然喝了一包牛奶才睡，那里面加了安眠藥，再大的動靜都吵不醒他。我確實人老了，眼睛不好，所以，給他打針的時候，就算戳他好幾次，他也醒不過來?！?

安眠藥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必須將死者帶去檢測才能查出來，肖樓哪怕是法醫(yī)，也沒法直接判斷出李**睡前吃過安眠藥。怪不得昨晚動靜那么大，李**卻睡得像死豬一樣，原來老太太早有準備。

虞寒江低聲問：“胰島素，您是從哪里買來的？”

梅老太太道：“我拜托舒萍買的。她有糖尿病，可以找醫(yī)生開處方買到胰島素?！?

肖樓疑惑地問：“那為什么舒萍用的是胰島素筆，給您買的，卻是注射器和針劑呢？”

梅老太太笑道：“我找醫(yī)生打聽過，用注射器抽取針劑打到皮下，注射過量就會導致生命危險，尤其高血壓、心臟病的病人，一定要注意劑量。用這東西殺人，比胰島素筆方便多了。所以我特意交代舒萍，讓她給我買最傳統(tǒng)的注射器和可抽取的胰島素?！?

虞寒江和肖樓對視一眼。

梅老太太已經(jīng)想好了全部的說辭，她說的這些，表面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卻漏洞百出。找舒萍幫忙買胰島素，梅老太太自己又沒得糖尿病，舒萍怎么可能問都不問就幫她買？

如果真是舒萍幫忙買的，為什么聽見她上廁所的時候，舒萍卻要躲去餐車？

顯然，梅老太太是想把一切罪過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她在保護舒萍，或許安眠藥也不是她下的，而是舒萍動的手。

虞寒江沉默片刻，才道：“舒萍想殺死李**，只不過，你看到她給李**的牛奶動過手腳，看到她偷偷拿注射器和胰島素，所以，你決定替她頂罪……對嗎？”

梅老太太眼睛通紅，她顫聲道：“不對！人就是我殺的，你們可以去看注射器上的指紋，胰島素針，也是我親手打進去的，跟舒萍沒關(guān)系！”

她信誓旦旦地說，注射器上面有她的指紋，這反倒不合常理。

正常情況下，兇手作案會故意抹掉自己的指紋，而她卻刻意留下了指紋——這明顯就是讓警方以為兇手是她，從而保護真正作案的人。

昨晚，她第一次上廁所的時候舒萍躲去了餐車；第二次，舒萍或許是沒能躲掉，兩人在走廊里相遇。按照鄭衛(wèi)國的證詞，他聽見梅老太太和舒萍在遠處的走廊輕聲說話。

她們說了些什么？

或許，梅老太太發(fā)現(xiàn)舒萍要動手，所以她主動拿過舒萍手中的注射器，親自去殺了李**，這樣一來，舒萍就可以置身事外，假裝不知情，逃脫法律的制裁。

又或許，梅老太太發(fā)現(xiàn)舒萍的時候，她已經(jīng)給李**打完了針，所以梅老太太決定替舒萍頂罪，主動在注射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紋。

不論是哪種情況，她都是為了保護舒萍。

肖樓溫問道：“梅阿姨，您跟舒萍阿姨關(guān)系一定很好吧？蕊蕊是您看著長大的妹妹，舒萍阿姨對您來說，是不是也像妹妹一樣？”

這句話觸及了內(nèi)心深處的柔軟，梅老太太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片刻后才紅著眼睛說：“小萍也是個可憐人……當年，李**其實在和小萍暗中交往，沒想到生日當天發(fā)生那種事，蕊蕊無辜受到了牽連。男朋友在酒后睡了閨蜜，小萍快氣瘋了，很果斷地跟他分手……”

聊起那件往事，梅老太太的雙手止不住的發(fā)抖：“為了不讓蕊蕊難過，小萍沒有告訴她自己和李**交往過的事情。蕊蕊和李**結(jié)婚后，小萍去醫(yī)院，檢查出自己也懷了孕，她當然不肯要這個孩子，結(jié)果，做手術(shù)時大出血，傷到身體……醫(yī)生告訴她，她這輩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肖樓和虞寒江：“……”

沒想到，舒萍因此不能生育，李**真是害人不淺！

梅老太太哽咽道：“她后來嫁給一個醫(yī)生，那醫(yī)生經(jīng)常家暴她，她那幾年過得很苦，最后她老公死了，她收養(yǎng)了一個女兒，這才慢慢地好起來。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兒身上，盡心盡力地培養(yǎng)這個女兒，但誰知道……她的女兒居然和李**的兒子走到了一起！”

李默和女兒在一起的事情，就是壓倒舒萍的最后一根稻草。

梅老太太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肖樓伸出手，輕輕幫老太太拍了拍脊背，柔聲說道：“阿姨，所以您是覺得，舒萍這么多年不容易，想替舒萍頂罪嗎？”

梅老太太搖了搖頭：“胰島素確實是我打進去的，真要說的話，我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