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是拓跋人的幫兇,說他是燕王蕭放的姻親,他們是赫連人真正的仇人!
“可是韓大人,我都流亡十多年了,我不想死啊,眼下你們太傅能給我活著的機會,我不能放過??!
“對不起了韓大人,對不起了紹逸!我辜負了你我昔年的情誼,你知道,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我只剩下一條命了——”
“你住口!”
韓頓怒吼的聲音撕破了每個人的耳膜,因為太用力,他上身前傾,微躬的姿態(tài)下首輔的風(fēng)儀全然喪失。
他十指有些發(fā)抖,眼眶周圍泛出血絲,目光是直瞪著周黔的。
“你再說一遍,誰才跟你們牽扯不清?”話落時他已經(jīng)重新踹倒他,右腳狠踏在他胸口:“說實話,不說,我即刻讓你死!”
梁修冷笑:“韓閣老以死相逼,就算逼得他改口,我也是不信的。
“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韓家深受張家多年恩情,你再狡辯又有什么用!”
“梁修,你為了害我,就不怕養(yǎng)虎為患嗎?!”
韓頓扭頭瞪他,一雙眼瞪到外突,平白散發(fā)出幾分猙獰意味來!
“韓閣老,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一片肅靜之中,小皇帝的聲音顯得格外扎耳。
“可惜了先帝與朕對你推心置腹,而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么?擾亂了朕的朝綱,你接下來是不是就得準備復(fù)辟了?!”
龍膽木在半空炸開了聲音。
“此事不能聽他一面之辭?;噬喜豢晌鋽唷!碑吷性普f道。
“皇上,方才宮門外捉到個行跡鬼崇的人,一查居然發(fā)現(xiàn)是韓閣老的幕僚譚緝!”羽林衛(wèi)指揮使羅翌進門稟道。
“帶進來!”
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羅翌已押著譚緝進了殿門。
小皇帝道:“底下所跪何人?”
“韓府門客,譚緝?!?
“你在宮門口鬼鬼祟祟地作甚?”小皇帝探身問,又道:“你這渾身鼻青臉腫的為何人所打?”
“草民,草民,草民奉韓閣老之命,自南郊驛道回來,半途遭人劫打?!弊T緝覷眼看了看面色青白失神站著的韓頓,咽了口唾液道。
“你去南郊做什么?”小皇帝又問。
“奉,奉韓閣老的示下,前去接應(yīng)凌云閣的囚車。”
“接應(yīng)凌云閣的囚車?”小皇帝沉臉,“凌云閣的囚車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譚緝不語。
“皇上,朝廷對于包庇窩藏赫連人的罪行可是有明文律法的。
“昔年犬子不過因為一樁捕風(fēng)捉影的傳聞就已經(jīng)受了賜死之刑。
“眼下韓頓罪行確鑿,且他身居高位圖謀不軌,暗中蓄謀復(fù)國,其心可誅!老臣懇請依謀逆之罪滅族!”
“說謀逆,怕是有些過其實了?!碑吷性凭o接著他的話尾幽幽道。“沈閣老這是要公報私仇?”
“不敢當(dāng)!”沈若浦回道,“不過是國有國法,為著江山社稷著想,此事絕不能亂套!”
畢尚云想了想,未曾語了。
韓頓抬頭看他:“恩師——”
畢尚云嘆了口氣,咬咬牙,沒再說話。
小皇帝清著嗓子,說道:“沈閣老的話確有道理,但這滅族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