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不是蘇瞳還記得君琰樣貌,只怕都要誤以為自己遇見的是哪片星土的一方霸主,那雍容的風(fēng)度是烙印在骨血里的,無論東王如何侵蝕,都無法掩藏。強大的仙王體,在真仙界一定如魚得水,分外引人注目。
“嗨!”蘇瞳突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笑容里帶著不加遮掩的歡喜。
無論是誰,在這沒有親人故友的偌大真仙界里突然遇到老朋友,都必會像蘇瞳一樣打心眼里覺得高興。
若不遇見蘇瞳,其實君琰的模樣要更像強大的仙人一些,可是那個輕輕的一個“嗨”字,卻如一縷春風(fēng),掠起他眼波鱗鱗,心跳加速,所謂仙人滅情滅欲的面具一觸即毀。
無論什么時候看到蘇瞳,她都這樣特別。
她穿著很素的綠裙,趴在銀桂樹上又摸又舔,頭上寡淡得只有一只珠花,還是廉價火魄。若是在意自己行的尊貴仙子,就算嬉戲也是笑不露齒,就算行走都注意著不要露出襪圈,來月宮這種仙君齊聚的盛大場合,恨不得將首飾盒中所有珠寶都戴在頭上,恨不得將所有男子傾慕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若平時,他也覺得那些華服仙子是端莊美麗的,可是與蘇瞳一比,便通通變成了泥垢。
蘇瞳穿素衣是美的,長發(fā)無華是美的,自己獨樂樂的表情是滿足而不需要他人傾慕的,撅起屁股摸樹的樣子也分外率真可愛。她容貌離“絕世”二字還差太遠,可是一閉上眼便能在腦海里勾勒出她的笑顏甚至眼下淚痣的位置,她是無法忘懷,她是獨一無二,無法復(fù)制的心尖悸動。明明桂樹銀光湛湛,可是她那樣溫柔一笑,便把整個月宮的光彩都奪走了。
一時之間,君琰如重新掠過自己與蘇瞳結(jié)識后的年月,為自己曾失之交臂的東西而痛心,卻又隱隱期待著未來。月宮,重逢……這豈不是上天給他的啟示?
“誰帶你來的?我猜……不是傲青?!本芎玫厥諗苛俗约盒闹袧L滾狂瀾,雙手攏在袖里嬉笑說道。分明是試探,又分明是揶揄,但君琰竟也學(xué)會了些厚黑功夫,眨著無辜的眼,讓人氣不起來。
“君琰,你學(xué)壞了,明明早就知道那混蛋現(xiàn)在在真仙界混得風(fēng)生水起,身旁如花美眷多得數(shù)不過來,還來特地來嘲笑我!”蘇瞳大笑,笑聲如銀鈴一樣。雖然從來沒有問過“碧空之主”現(xiàn)在如何,可只要想想那些流傳在南星仙域里卞之問的傳奇,便知道傲青現(xiàn)在聲名如何。
“我發(fā)現(xiàn),男人不能太小氣,太吃醋,不能婆媽,不能猶豫不決,有些時候該壞還是要壞一點,這樣才有姑娘愛?!本χK瞳招招手?!斑€不快過來,杵那樹邊上干什么?我?guī)闳タ聪赏贩?,還有仙獸大賽?!?
斗法!仙獸!一聽這兩個詞蘇瞳的眼就亮了,一溜煙兒從銀桂旁跑下來。比起看花看草,仿佛君琰說的東西更加有趣。
“樓騰飛呢?令瑤呢?”何況在屠坤圣殿一別之后,便與君琰斷了聯(lián)系,蘇瞳很想知道他怎
么這么快就來到了真仙界里。
“騰飛有事沒來,你當(dāng)初讓我小心令瑤奪基,可是在屠坤殿一別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一次。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母親其實是位仙君,我現(xiàn)在與她住在一起。”聽著君琰的話,蘇瞳側(cè)頭打量著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眉眼之間的確多了一抹與之前不同的光彩,大概找到了真正的家人,君琰也覺得幸福和快樂吧?
“不要老說我,你呢?是傲青帶你出來的?可是他……算了,說了也是惹你生氣。你現(xiàn)在住哪里?要不要我……”君琰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不遠處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扮鼉海 ?
蘇瞳尋聲望去,立即見著一位難得的美人對自己笑盈盈看來,那絕對是位萬里挑一的大美人,不但身材婀娜,容貌極美,而且還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zhì)。既威嚴又令人著迷,渾身散發(fā)強大的氣場。
“母親!”君琰的回答令蘇瞳更加吃驚!
她早知道君琰的生母是真仙強者,卻從沒想到君母如此年輕!
“這位……是?”君蘭施施然走來,眼角帶著笑意,好奇地打量著蘇瞳。她長裙曳地,吸引著四周金仙們艷羨敬畏的目光,比起那些眉目還未舒展的黃毛丫頭,君蘭的艷麗便如同盛放在花叢中的牡丹,純正濃烈,與她一比,所有鶯鶯燕燕都黯然失色。
“是蘇瞳,兒子在東仙下界的……好朋友?!本D了頓,若能不用“好朋友”這三個寡淡的字眼那該多好?
“晚輩拜見君蘭仙君?!碧K瞳恭敬地對君蘭行禮,只道是君琰的母親,理應(yīng)畢恭畢敬。君蘭微笑,紅唇勾起,似溫柔如水,實則在心中對蘇瞳鄙夷無比。
她怎會不記得這下界粗陋的丫頭?害她兒子遭遇情劫,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怎樣的貨色?她早就看到她在銀桂前的失態(tài),穿得如此廉價,動作那般無禮,完全沒有半點仙子應(yīng)有的儀態(tài)。若非君琰如中毒一樣迷戀這妖精,她連與她說話都自覺降低了自己的格調(diào)。心中雖然這樣想,可是君蘭自然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亦不會讓蘇瞳知道,自己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