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也真的是一個瘋子。

“為何？”

弗拉基米爾聽到安南的詢問，反倒是輕笑出聲：“陛下，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非要有個什么原因。

“硬要說的話……我想您一定知道那句話。

“——命運乃天車之轍?！?

“……我聽過這句話?！?

安南沉靜的問道：“但是，你想表達什么？

“這里只有我們。你有什么想說的話……在這里已經(jīng)可以說了?！?

突然攻擊自己，而在自己療傷時卻沒有出手追擊……

這是希望安南不要打斷接下來的話題？

那聽聽他的話，倒也無妨。

再聊一會，他身上的傷勢就全部治愈了。

不管弗拉基米爾想要做什么，總之先保證自身狀態(tài)處于巔峰期……就肯定比狀態(tài)不健康的時候，強行與對方作戰(zhàn)要好的多。

“我從很久之前，就在思考這件事。”

逆冬者弗拉基米爾口中，低沉而冰冷的聲音響起：“命運……到底是什么？”

但讓安南有些訝異的是，他的聲音逐漸開始變得年輕起來……就如同逆冬者此刻的面容一般。

他那如月長石般的漸變淺藍色瞳孔，與那挺拔的背部沒有絲毫改變。

可他臉上……那遍布一條條蜈蚣般傷疤的面容，卻在逐漸變得年輕起來。

他臉上那些傷痕，都是在離開安南之后，才出現(xiàn)的傷痕。隨著它們逐漸變淡、他臉上凹陷下去的血肉也逐漸變得充盈，枯干的皮膚逐漸恢復生機。

而周圍的世界卻變得更加荒蕪。

六七十歲、四五十歲、三四十歲……

最終，弗拉基米爾的樣貌，停留在了三十歲出頭時的姿態(tài)。

——返老還童。

“命運。”

低沉而帶有韻律的聲音響起。

那是會讓人聯(lián)想到那個格外偏愛青眼白龍的男人的聲線。

從身上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老者，逐漸年輕到三十歲的弗拉基米爾，睜開那寶石般的瞳孔、注視著安南，仿佛在嗤笑著什么：“是誰規(guī)定了，會有無法被改變的命運呢？

“我絕不相信什么命運。如果真的存在命運，也絕不應該只有天車，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

“因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只要我來控制天車，讓天車改變命運、豈不就是等于我親手改變了命運？”

安南沉默著。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總覺得，弗拉基米爾的話還沒有說完。

“哼。”

重新變得年輕的弗拉基米爾，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從誕生之初，就被諸神期盼著成為神明的陛下你，想必是不會理解的。

“在陛下您三歲的那一年……一位被我抓捕的，以預知命運聞名的老儀式師、曾為我進行了一場占卜。

“他說……我將會使凜冬變得強盛，我將會殺死自己曾經(jīng)侍奉的幼主。以及……我終將成為天車的養(yǎng)分?！?

弗拉基米爾平靜的說著：“當然，我并不畏懼死亡。

“因為死就是死，每個人都會死，我也不例外。至于我為何而死、我的死會帶來什么，我并不關心。

“那是在我死后發(fā)生的事。我已經(jīng)閉上了眼，無知無覺。我的死帶來了什么、又葬送了什么，不過是給安慰靈智將消散的我，和我親屬友人的東西罷了。”

死之意義——不過是愚妄而虛幻之物。

逆冬者嗤笑著：“但很巧，我沒有親屬、也沒有什么友人。我自己也不在乎這些。

“我所好奇的是……他根本活不到未來那個時候，因此他所遇見的‘命運’與先知法術的原理無關。他到底是如何看到的我的——命運？

“于是我拷問了他。他在并不認識我、也不了解我的情況下，交代了我至今為止的命運線。令我心驚的是，這一切都與我的經(jīng)歷十分吻合。

“我又讓他去預其他人，結果也是一樣的準確。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似乎都是有跡可循的。

“那么，我想——我至今為止所經(jīng)歷的一生、從過去到未來發(fā)生的一切，是否都是已被設定好的？是否某個偉大級咒物，早就已經(jīng)寫下了我從出生到死亡的的一生？

“——甚至就連我產(chǎn)生質(zhì)疑的這一瞬間，也是早就已經(jīng)被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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