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此刻司庭衍眼睛里沉著某種陰沉到有些躁郁不安的情緒。
可沒等她細究,司庭衍唇上愈狠。
他掌控她,支配她。
在這片唇貼聲里,他開口。
“你敢說分手兩個字試試?!?
這句話猶如一根不見其利害的細刺,猝不及防間刺扎了程彌一下。
她愣了一下,終于知道為什么從進病房那一刻,就總隱隱感覺到司庭衍情緒里帶著異樣。
原來在她下午和晚上不在期間,他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黎燁衡公司出了大問題,知道他父親厲承勛要幫黎燁衡。
然后,知道她要因此跟他分手。
得出這個結(jié)論,程彌心口一陣堵。
司庭衍緊緊看著她。
程彌如常,松松掛在他頸后的指尖漸漸往回扣,撫扣上他后頸,摸著他。
這是她的習(xí)慣,一個具有安撫性的動作。
可這卻證實了司庭衍想法,眼里那點暗色瞬間一下子翻涌。
程彌安撫根本不管用。
可讓程彌意外的是,接下來司庭衍沒有沖她生氣。
兩人靠得很近,幾乎額頭貼著額頭,司庭衍緊緊扣著她腰。
語氣冰冷,眼神也是,潛伏著危險。
看似是他逼迫她,可程彌知道司庭衍在妥協(xié)。
他不追究她是不是要跟他分手。
不追究她是不是愛他。
只要她在他身邊。
“你考去哪個城市,我也考去哪個城市,我們在外面租房子?!?
他規(guī)劃好他們以后,他不準她分手。
“我跟厲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程彌心臟傳來綿密的刺疼感。
她不能再聽下去,司庭衍會被她打碎。
她去抱司庭衍,讓他貼緊她,聲音很溫柔:“以后,等以后?!?
以后。
這兩個字猶如一把尖刀,生生扎向司庭衍。
程彌:“以后會有的?!?
司庭衍眼中暗冷漸深。
程彌知道他會生氣。
“等——”
一句話沒說話,果然,司庭衍扣緊她下巴,咬上她唇,冷漠阻斷她。
“閉嘴?!?
程彌眉心皺動,沒有推開他,反而抱他更緊,把未說完的話說完。
“等我去找你。”
剛說完,唇上再次傳來一陣疼痛。
司庭衍聲音里沒有難過,沒有受傷,只有強硬的漠然:“我讓你別說話?!?
“以后我去找你,我們住在一起,我去找你談戀愛——”
可司庭衍現(xiàn)在哪里聽得下去這些東西。
對他來說,這件事,就是程彌在他和黎燁衡之間選擇了黎燁衡。
司庭衍忽然離開她唇,抓住她肩膀,眼底一片暗沉,逼視她眼睛。
“你到底要因為他拋棄我多少次?”
這世界上,最不舍得司庭衍說這句話的便是程彌。
“黎燁衡是我叔?!?
她眼睛里瀲滟柔意映著他。
“我最愛你的,司庭衍?!?
司庭衍看進她眼睛里:“你騙我?!?
三個字,平靜不已,像在陳述事實。
程彌微張唇,一下心痛難擋。
要說什么,整個人忽然往后一倒,被司庭衍弄到床上,后背砸進白色被單里。
而司庭衍眉心隱忍動了下,微不可察,可程彌一眼看出來了。
司庭衍應(yīng)該是扯到了腰腹部的傷口。
“別起來?!背虖浟ⅠR要起身扶他靠回床頭。
可司庭衍像是預(yù)料到她要做什么。
程彌沒來得及起來雙手手腕一緊,司庭衍指節(jié)扣緊她手腕,一下壓到她頭頂上。
他眼睛從下往上看,睨著人看有一絲刺人的冷意。
他變得有些陰沉:“不是喜歡騙我嗎?為什么不再騙下去?!?
司庭衍低下身,拐誘她,磨著她雙唇。
“繼續(xù)騙我,跟我在一起,說你喜歡我?!?
程彌躺在被單上:“我從來沒騙過你。”
“那你為什么跟我分手?”
程彌剛要解釋。
司庭衍卻重重堵吻上她唇,程彌一下出不了聲。
司庭衍情緒在此刻暗涌到幾乎鋪天蓋地,他終于爆發(fā)。
“因為你不跟我分手,他黎燁衡公司會出事。”
程彌被他一堵,登時啞口無。
司庭衍這句話是事實。
除去那種種無奈,她確實是因為這樣才導(dǎo)致跟司庭衍分手。
可那是走投無路。
黎燁衡是她的長輩,自從她母親去世便把她當(dāng)女兒養(yǎng)的長輩,零花錢和關(guān)心從來不會少。
現(xiàn)在黎燁衡公司面臨巨大風(fēng)險,她不能做把自私建立在長輩痛苦上的事。
厲承勛雖從未逼迫她,但只是兩三下便讓她沒了退路。
現(xiàn)在除了眼前另外一條能再次接近司庭衍的路,她別無選擇。
可她同時知道自己現(xiàn)在怎么解釋都沒用,司庭衍聽不進去,他看見過她曾經(jīng)的少女心事。
她的少女心事,一直記在另一個心事里。
他比她更堅信她喜歡過黎燁衡。
司庭衍忽然離開她唇,唇落到她頸側(cè)耳下。
利銳幾乎一下要咬破程彌肌膚。
她稍咬下唇,聲兒卻還是漏了絲出來。
程彌那道陳年舊疤結(jié)過兩次痂后,再次被他留下了印記。
耳下疤,靠近她耳朵的地方。
司庭衍在那里,氣息直讓程彌心臟發(fā)顫。
“你為什么還是不要我?!?
程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鼻腔酸澀。
緊閉的病房門外突然在這時傳來敲門聲。
篤篤兩下,十分冷靜。
隔著門,厲承勛聲音傳來:“病房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給你三分鐘?!?
程彌一愣,知道厲承勛是在跟司庭衍說話。
而她身上的司庭衍卻絲毫沒動。
時間緊迫,她抬起早被司庭衍松開的手摸捧上他臉側(cè)。
程彌看著他眼睛:“我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司庭衍,我們都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去讓別人再也拿我們沒辦法?!?
可對于司庭衍來說,他只要現(xiàn)在,他不管以后。
而程彌在這個岔路口選擇了黎燁衡。
她不要他。
“還是選他是嗎?”
司庭衍完全沒管他父親在門外,聲調(diào)是陰冷的。
程彌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要做什么。
司庭衍伸手向她衣服下,留置針在筋絡(luò)分明的手背上,隨著司庭衍動作,留置針徹底脫離吊瓶。
就算她不要他,也不能離開他,她是他的。
血珠從司庭衍手背滲出。
紅色爬上蒼白。
而司庭衍渾然不覺一般,沒有發(fā)飆,照舊是平時那副沉靜面孔,可下手不是那么一回事。
絲毫不理他父親現(xiàn)在就在門外。
程彌沒抗拒司庭衍,也沒做迎合。
她知道的,司庭衍不會這么不管不顧。
而她沒猜錯。
司庭衍看著她眼睛許久過后,松開了她。
他沒再逼她。
門外只剩一分鐘都不到,程彌不能再留。
司庭衍已經(jīng)靠回床頭。
沒再管她做什么。
離開之前,程彌稍俯身,抬手,五指摸上他臉側(cè),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指尖輕摩挲過他臉側(cè)。
而后傾身,緩湊過去在他臉上留下一吻。
一旦決定什么,程彌都是果斷的,吻完,她起身要走。
臨走到門邊時,身后傳來司庭衍聲音:“這次你走,不管什么理由。”
他沒看她,聲線冷漠。
“我們算完。”
程彌手放在門把上。
這時,病房門被從外面打開。
程彌手默默從門把上收了回來。
厲承勛出現(xiàn)在門外,面色比平時多了點嚴肅,但也沒擺臉色,看程彌一眼。
西裝革履,一看便是剛應(yīng)酬回來,身后還跟著常湄和助理。
程彌對他點下頭,從病房走出去。
厲承勛沒說什么,走進了病房。
……
凌晨風(fēng)起,卷涌過冗長過道,一切烈熱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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