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五娘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的沉默,她人看起來沉穩(wěn),但表情已經(jīng)轉(zhuǎn)瞬間變了許多。柳
蔚一直維持著耐心等著她,終于,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聽到她說:“萬家在朝廷有背景,老李頭的話沒人信,他去衙門報案,衙門的人卻斥他胡亂語,是污蔑貴人,他沒法子,深知民不與官斗,唯有忍氣吞聲,不再提及,我是后來才知道紅粉的死還有人證,我找到他時,老李頭怎么都不肯說,他被衙門警告過了,那時候我看他屋里是有個小姑娘,青蔥似的年紀,水嫩嫩的,乖巧又機靈,老李頭說他就這么一個女兒,女兒早早沒了娘,他沒多少盼頭,就想守著女兒長大嫁人,他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也不想管別人的閑事了……可我不服氣,我就是這牛脾氣,我質(zhì)疑問他細節(jié),磨來磨去,他最后還是告訴我了,我聽了很氣憤,也沒什么顧忌,將此事在坊子里傳出去了,我當時是想,不管能不能被官府重視,我就不想讓那些惡人那么痛快,但……我沒想到過去那么多年,李老頭會死得不明不白……”
李玉兒父親的死,一直是柳蔚想查探的癥結(jié)。丁
五娘的語氣很后悔,聲音從之前的中氣十足,變得有些頹然:“紅粉的案子過去沒多久,當時西進縣的縣令便升官了,去了外地,之后來的縣令就是現(xiàn)在的宋縣令,一個守財奴,除了銀子,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當時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陣子了,外面的流也傳得孫桐和他夫人很不好聽,老實說知道扳不倒這些所謂的貴人后,我已經(jīng)調(diào)整著自己,讓自己盡量消氣,后來我也不想再在舊事上多計較了,這件事就這么慢慢的過去了,但我沒想到,老李頭會因為當初那些流,在過去七八年后,丟了性命……”
柳蔚表情很嚴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丁五娘按著鬢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老李頭是三年前死的,沒人知道為什么過去的事還會被翻出來,當初紅粉剛死的時候,人證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也沒見孫家萬家有什么動靜,可過去了那么久了,怎么又會被翻出來呢?我知道的時候,老李頭已經(jīng)死了,多年不見,他那小女兒成了個大姑娘,但聽說因為他爹的死受了刺激,一夜之間瘋了,我是動過心思,想把那姑娘接到萬艷坊來,畢竟無依無靠又瘋了,她一個人怎么活得下去?但他們黑水村的人不允,估計是覺得我是去渾水摸魚的,死捂著那姑娘不撒手,還拿掃帚攆我,后來我便沒再去看過,這件事也沒同別人提過了?!?
其實丁五娘不提,也是因為她害怕,李老頭因為當年之事死了,她害怕那些貴人會發(fā)現(xiàn)傳播流的中間人里還有一個她,也來找她麻煩,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徹底裝傻充愣,在那之后,哪怕心里愧疚,也再不肯去看李玉兒一眼,唯恐一不注意會露餡。自
保是每個人都有的常態(tài),柳蔚并不想對此有什么評斷,她稍稍思考了一會兒,轉(zhuǎn)頭,看向了萬重。“
三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事?”萬
重沒吭聲,其實,丁五娘說了這么多,他卻從一開始都是嗤之以鼻的,他始終認為自己的姐姐是被冤枉的,這個念頭從未動搖過。
可一說到三年前那個所謂的“人證”死了,他腦子忍不住就想到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心里隱隱有些觸動,萬重沒有回答,他是低著頭,有意回避著。武
將不似文官精明,表情動作掩飾起來也很遲鈍,柳蔚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萬重的隱瞞,她瞇了瞇眼,朝他靠近了些:“真有事?”
萬重后退一點,眼珠子亂轉(zhuǎn):“沒有,沒發(fā)生任何事?!?
柳蔚毫不留情的揭穿:“的確有事發(fā)生對不對,讓我看看,發(fā)生了什么,關(guān)于你義父的?恩,不對?關(guān)于你姐姐的?也不對?那難不成,是關(guān)于你的?”話說到這里,柳蔚看到萬重的右手手指抽動了一下:“喲,還真是關(guān)于你的?”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