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輝,一位考了十年科舉,依舊屢屢落地的沒落才子。
此人于前年年初投奔六王,現(xiàn)為六王安排在知暉雅集中的說客,專收外鄉(xiāng)士子,為六王籌建軍僚團(tuán)。你
問柳蔚如何知曉這些?柳蔚不知道,但容棱知道。
為何知道?
有人告訴了他。
半個時辰前,容棱抵達(dá)知暉雅集,在柜臺小子熱情的招呼下,買了三百張宣紙,宣紙點算時,他摸走了一張臺面上的知暉雅集內(nèi)用紙,同時,換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上去。柜
臺小子沒注意內(nèi)用紙被拿走,但那五百兩銀票太過矚目,他一眼瞧見。他
盯著容棱面露驚訝,容棱卻似毫無所覺,大略過了幾個呼吸,那柜臺小子明白過來,伸手,左右看了一遍,悄悄將銀票藏進(jìn)袖籠,容棱見此,才遞給他了一張紙條。宣
紙點算好后,容棱故意掉落了一枚玉佩,玉佩后來被柜臺小子撿起來,奉還給他,而還那玉佩之時,玉佩下便壓著兩張紙條。
一張,是容棱先前寫給那小子的,另一張,是那小子的回答。知
暉雅集不是六王爪下勢力,或者說,不全是。知
暉雅集在京城已有數(shù)十年歷史,從第一代館主到現(xiàn)任館主裘掌柜,前前后后,換了幾波人,六王爺是在大瑞祥敗走后,才將主意打到了知暉雅集。
柳蔚聽千孟堯說過,他之所以能查出大瑞祥為六王勢力,正是因為大瑞祥底蘊太淺,一個在京中僅僅建造兩三年的酒館,背后藏著的是怎樣的靠山,稍微打聽一下,便一清二楚。
或許就是吸取了大瑞祥的教訓(xùn),再練兵團(tuán)時,六王選擇了名聲地位早已根深蒂固的知暉雅集,利用知暉雅集易吸納文人才子的優(yōu)勢,暗里地,籌建自己的人手。所
謂燈下黑,不外如是。按
照時間來算,大瑞祥倒閉后,六王爺應(yīng)就對知暉雅集產(chǎn)生了興趣,因此才會連續(xù)兩年,爭奪魁首,所謂魁首,便是知暉館內(nèi)每逢中秋之日舉辦的文采大賽,六王爺連續(xù)兩年被選為第一,而第一年他的獎品,正是書房里掛著的狼毫筆,第二年的,則是一方前代著名詞人所用的香燭臺。
當(dāng)然,且不說就六王爺這艷詞淫語的文學(xué)水平,能連奪魁首,里面有多少水分,單就看他愿意連續(xù)兩年,如此耗費心力的與館內(nèi)學(xué)子切磋交流,便足矣瞧出,他對知暉雅集有多么看重。知
暉在前光明正大,六王在后藏污納垢,兩年光景不多也絕不算少,柳蔚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六王爺既然都被千孟堯搞過一次了,應(yīng)也不妨再遇上她這第二次了。
“寧輝的正楷體寫得極好?”柳蔚問道。
裘掌柜特?zé)崆椋瑢㈦S身攜帶的折扇拿出來,把扇面展開,道:“這是今年年初我壽辰之日,寧公子送給我的賀禮,上頭的詩詞,便是他親手所提。”
柳蔚把扇子拿過去,看了一會兒,道:“果真是好字,只是在下學(xué)藝不精,筆鋒字意,還是瞧不太出,六王爺,您精通正楷體,還是您看吧?!?
說著,她非常故意的把扇子戳在六王爺?shù)谋亲由稀?
六王爺渾身戾氣,一把將她手揮開,柳蔚提前躲了,沒讓他打著,又將扇子拿低一些,那姿態(tài),是讓他非看不可了。六
王爺震怒非常,正待發(fā)作。裘
掌柜卻一臉悲憫的道:“既是一心為善,王爺不妨便瞧瞧,要說起來,寧公子的正楷體,還盡是模仿王爺所習(xí),王爺應(yīng)能瞧出底蘊?!绷?
王爺咬牙啟齒,瞪著裘掌柜的目光,像要把他扎穿。
裘掌柜不明所以,但也瞧出他不悅,他不解其意,在接連兩年多的相處中,六王爺向來平易近人,溫文爾雅,并不是一個兇惡狠厲之人才對。
六王爺被趕鴨子上架,柳蔚還趁機(jī)煽風(fēng)點火:“原來那寧輝的字,還是學(xué)的王爺?如此,王爺?shù)拇笞?,想必更是非同凡響,若有機(jī)會,在下真要好好賞鑒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