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走上這條相對安靜的長街之后,她感到有股刺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背上,且越來越明顯。
穹蒼低下頭,仔細去聽身后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輕重不一,說明來人步履虛浮。
時走時停,似乎是在根據(jù)她的位置調整速度。
而從距離判斷,已經(jīng)在逐漸逼近了。
正是烈日當空的中午,卻讓穹蒼有了一種腳底發(fā)寒的錯覺。
她快步轉入拐角,準備回頭觀察,賀決云的電話碰巧打了過來。
那段熟悉的音符成為了附近最突兀的聲音,將穹蒼震得打了個激靈。
她轉過身,加快腳步繼續(xù)往前走,同時摸出手機,單手劃開,放在耳邊。
賀決云說:“那家店里人多,我先去定個包間。
忘了問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
穹蒼:“嗯……”
賀決云笑道:“你嗯是什么意思?
是指隨便嗎?”
穹蒼凝神注意身后的動靜,沒聽見賀決云到底說了什么。
在他尾音落下,世界陷入異常的寂靜之后,那道腳步聲從緩轉疾,在地上重重蹬了一下,倏地朝前方撲來。
穹蒼沒有猶豫,更快一步地回身,將手機砸了出去。
可惜她不是專業(yè)人員,只見機子擲出一道黑色曲線,完美從對方身邊擦了過去,連道風都沒帶起。
不過她突然襲擊的架勢倒是將對方給嚇住了,那人沒有料到她的反應,身形不由自主地頓了下,做了個閃避的動作。
穹蒼也趁機將他的五官看清楚。
這是一位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松垮的藍色老頭衫,衣服上染著一塊黃色的不明污漬。
半白的頭發(fā)看起來許久不曾打理,亂蓬蓬地糾成一片。
渾身上下都寫著邋遢。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白渾濁。
臉色泛黃,身材削瘦。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上有部分小面積傷疤。
沒見過,不認識。
身體狀況有大問題。
穹蒼第一時間下了判斷,兩手抓住拖把長桿,謹慎地朝有人的方向跑去。
中年男人也在短暫的錯愣后反應過來,但他并沒有顧忌周圍的環(huán)境,反倒跟被激怒了一樣,眼睛死死盯住穹蒼,朝她追過去。
穹蒼回頭,看見兩人瞬間拉近的距離,驚訝于這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外強中干,索性停下腳步,蓄力將拖把朝對方頭上砸去。
中年男人這回沒有躲避,而是抬手硬生生格擋住。
不銹鋼與他手臂上的骨頭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直接用另外一只手掐上了穹蒼的脖子。
穹蒼來不及錯愕,一股穿刺般的劇痛已經(jīng)襲來,剎那間,她甚至感覺自己脖頸處的骨頭發(fā)生了錯位。
兩人離得近了,穹蒼鼻尖聞到一股濃烈的煙草臭味,還有一股復雜的腥臭味,她忍著疼痛,勾指在對方臉上狠狠抓了一道。
中年男人只偏了下頭,手指依舊如鋼鐵一般不撼動絲毫。
眼神里閃動著瘋狂,張口吐出一股渾濁的氣息。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想害死我,我就殺了你!”
絕了。
這絕對是個吸大了的癮君子。
穹蒼蓄力朝對方的胯下用力踢了一腳,這次對方終于松開手。
穹蒼順勢跌坐到地上,胸腔難以呼吸,掙扎了幾次無法站起,只能四腳并用地努力逃開,余光間就看見中年男人躬著身,在疼痛麻木之后,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泛著冷光的刀。
不遠處已經(jīng)靠近的路人見狀驟然停住腳步,并重新朝后退了一點。
穹蒼:“……”別呀,大哥。
·
“穹蒼?
穹蒼!”
賀決云只聽見幾聲沉重的撞擊聲,之后任由他怎么呼叫,對面都沒了回應。
他內(nèi)心有種強烈不詳?shù)念A感,心臟因為慌亂而開始充血跳動。
他丟下手機,按下車內(nèi)的一個按鈕,急切道:“馬上定位穹蒼的位置!”
“怎么了?”
宋紓拉開椅子的聲音在對面響起,“小姐姐身上有帶什么可以精準定位的設備嗎?
不然我就用你的通話記錄來定位了?!?
賀決云:“我要最快的速度!”
宋紓說:“等我兩分鐘?!?
賀決云咋舌一聲。
別說兩分鐘!他沒有兩分鐘!
賀決云抬起頭,此時他的位置已經(jīng)能夠看見商場的標志性建筑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要往哪個方向去。
他對著路標看了一會兒,紛亂的大腦中電擊似地閃過一條思緒。
“馬上報警!調動商場附近所有能調動的安保人員去外圈進行搜尋!幫我搜一條從商場去二號路口最近的步行道路。”
他按著耳朵仔細回憶了一遍,補充道:“應該是避開了馬路,背景里十分安靜,沒有汽車鳴笛聲,也沒有行人對話聲?!?
這次宋紓那邊回復得很快:“來了,導航上顯示的這條小路,小姐姐目前的定位范圍也符合這條路線?!?
賀決云掃了眼地圖,立即調轉車頭往最近的入口趕去。
因為沒時間停車,就近將車停在了一家店門口。
在他從車上奔下來時,一個戴著帽子,深深低著頭的年輕人正好從小路口走出來,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快速離開。
賀決云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感到一種奇怪的熟悉感,然而那也只是一閃而過,沒能讓他多想。
他快速移開視線,腳步不停地朝著里面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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