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晗獨自留在房間里感懷了一陣時間,思慮再三,還是將日記放置在桌面上,重新布置了禁制,接著她來到了書柜旁,與她想到的一樣,這里的書籍都只有外殼,做得與上個世界的書籍同樣,有些書名上她熟悉的,其內(nèi)空空如也,在書籍內(nèi)找不到半分這個房間主人到底穿越到了哪一個時間段的蛛絲馬跡?!汗PΩ趣閣ww』w.biquwu.cc
將書房細致地搜查了一遍,張瀟晗不得不承認,這里是那個同類度假的地方——當(dāng)他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壓力巨大,無法承受的時候,就會躲到這里來,只為了過一下短暫的前世普通人的生活。
不是每一次都會記日記的,只有心情極度不平靜的時候才會寫上兩筆,而最后一次,分明是他預(yù)見到了危險。
不過也許,這個人也穿到了和她同一個時間,畢竟人界那么大,不同大6的兩個同是穿越的修士相遇的概率太低了。
張瀟晗離開書房的時候,木槿和宋辰砂都站在吧臺前,正研究著酒柜里的靈酒,張瀟晗注意到衣帽間有些有被觸碰的痕跡,雖然重新布上了禁制。
聽到張瀟晗出來的聲音,木槿指著大門道:“如果機關(guān)被破壞了,會觸動一連串的陣法,這里的一切都會被毀掉,估計就算是我們,想要離開也不大容易?!?
張瀟晗進來的時候就知道門框上有陣法了,但被室內(nèi)的布局驚詫,沒有來得及研究,聞也覺得符合日記主人的做法,他連同類都要隱瞞,自然也不愿意讓這個世界的修士知道前世的事情了。
“張道友,你前世就住在這樣的洞府呢?”見張瀟晗沒有什么表情,木槿轉(zhuǎn)個身,背靠在吧臺上問道。
“我們叫做家?!睆垶t晗語氣帶著些刻薄。
家?從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后,她就再沒有用過這個字眼,這個世界只有洞府,哪里有家呢,而這間房子讓她生出了這才是家的感覺,她甚至幻想著住在這里,向前世一般洗手做羹。
她的視線不由在廚房的位置望過去,果然在櫥柜的一邊看到了圍裙,全身的,帶著細格,木槿和宋辰砂的視線隨著望過去,眉毛挑了下,這個東西他們也見過,不知道張瀟晗為什么要注意它。
“走吧,這里不是我們計劃的。”張瀟晗收回視線,最后環(huán)視一眼客廳。
“張老板,你說過你的前世……”
“我現(xiàn)在沒有興趣。”不待木槿說完,張瀟晗就冰冷冷地打斷了。
木槿臉上微露驚訝,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走吧,這里沒有任何能看出身份,時間的東西?!睆垶t晗深吸一口氣,還是解釋了一句。
三人沉默地走出大門,推上大門的一刻,九宮格內(nèi)的數(shù)字被隨意打亂了,張瀟晗凝目看了一會,轉(zhuǎn)身走上臺階。
“師妹,你一直想有個家?”宋辰砂在張瀟晗身后忽然說道。
張瀟晗走到緩步臺上才站下來:“大師兄,你知道家是什么嗎?不論前世今生,我都沒有家,以后,也不會有家?!?
宋辰砂嘴唇動動,望著張瀟晗的眼神黯淡了下,什么也沒有說。
他忽然想起了東方若蘭,想起了東方若蘭的洞府,在下界他們一直是名義上的道侶,可直到現(xiàn)在,他們還是名義上的道侶。
從知道東方若蘭飛升,他就很少見張瀟晗了,他有什么資格提起家這個字眼呢?而他本來是可以有家的。
“是啊,對你我修士,修煉,強大才是最終目標,家?呵呵,那是凡人才會需要的。”木槿輕飄飄接了一句。
張瀟晗忽然轉(zhuǎn)過頭,居高臨下:“大師兄,東方若蘭也在黑瘴山吧,你真的不打算把她當(dāng)做道侶了?”
宋辰砂怔了下,然后笑起來,“我們的婚姻是交易,當(dāng)時就說好了,就是名義上的聯(lián)姻?!?
“可至今你們的婚姻也還沒有取消,大師兄,你該有位道侶了,找一個你喜歡的,她也喜歡你的?!睆垶t晗的表情和聲音,都好像是長者的勸慰,宋辰砂望著張瀟晗,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自己呢?張老板,別說你現(xiàn)在老態(tài)龍鐘的外貌,你早晚能恢復(fù)的。”木槿將話題接過去。
“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不適合我,我不適合有家?!焙孟袷菦]有經(jīng)過大腦的反應(yīng)脫口而出,可這句話就好像是根深蒂固的,說出來張瀟晗不由松了口氣一般。
她早就這么想了,她雖然適應(yīng)了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一步步走向金字塔的頂尖,可她的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地方,一直還保留著前世的一切,她一直在把這里當(dāng)做生命的過客,人、事、物,或者是曾經(jīng)年輕時受過打擊,在最需要的時候幻想破滅,所以她早就適應(yīng)了這樣的生活。
只是她還不曾有時間好好為自己活著,像這個同類一樣為自己布置一個家。
她要走了路太過艱難,艱難到她沒有成家的勇氣,不是木槿不夠好,不是她對木槿半分心思也沒有,只是她早已經(jīng)忘記了她還是個女人,也早已經(jīng)過了需要家來安慰的年齡。
她轉(zhuǎn)身向臺階上走去,隨著一步步登上臺階,剛剛這個家?guī)Ыo她的郁積也好像一點點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