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做祭祀超度亡靈這一天,衡玉沒有過去旁觀,她已經(jīng)在自己的廂房里研究了一整天的材料融合比例。

比起從有到超越，這種無中生有的過程更難一些,衡玉熬了一整晚,眼睛卻越來越明亮。

異火被特殊陣法封存好裝在丹爐里,衡玉把丹爐放到廂房地板中央,探出玄力催動陣法，陣法中間頓時有異火噴出。

隨著衡玉玄力輸出大小的變化，異火的燃燒旺盛程度也在變化。

她憑著手感把材料往丹爐投進(jìn)去,系統(tǒng)在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上為衡玉記錄材料比例。

此時系統(tǒng)面板密密麻麻記下了近三十種材料比例,很多記錄只到第三第四個材料就中斷了。

混元石作為主料，加入的量最大，待混元石徹底融化，衡玉把神識稍稍探入,判斷好合適的時機(jī)后將玄機(jī)石投入，隨后是游鐵水,玄水……

玄水剛一加入,融成一團(tuán)的材料頓時發(fā)生劇烈變化，氣泡不斷冒出，轟鳴之聲在丹爐內(nèi)響起,只是被陣法阻隔,沒有余波擴(kuò)散出來。

又失敗了。

衡玉讓系統(tǒng)記下這一次的比例，自己直接盤腿坐在地上，托腮總結(jié)剛剛的變化。

“玄水性陰,其余三者混合之后本來很穩(wěn)定，但加入玄水就失敗了，我是不是該找些材料與玄水中和？”

沒有人回應(yīng)她，廂房內(nèi)只有衡玉的聲音在回響，然后沉寂下去，因此那在院子外由竹杖敲到青石地板回響起來的聲音就被捕捉得十分清晰。

由遠(yuǎn)及近。

是了悟。

衡玉起身，理了理裙擺，將廂房門打開。

房門前站著的了悟抬起右手，擺出要扣門的動作，結(jié)果衡玉先把門打開了。他與衡玉對視兩眼，把手收了回來，合十在身前，“洛主?！?

“了悟師兄可有要事？”衡玉往旁邊退開一步，想要請了悟進(jìn)去。

“不必了，貧僧已超度完亡靈，待用過午膳便會離開樊城，特此來告知洛主?！绷宋蚪忉尩?。

衡玉手扶在門邊，點頭輕笑，“好，我知道了?！?

了悟點頭，再與衡玉行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了悟師兄?！焙庥裢蝗惶岣呗曇艚凶×宋颍宋蛑棺∧_步，頭偏了偏，卻沒有回頭。

“這件事你可以讓了念來告訴我，并不需要麻煩你親自過來一趟。所以師兄，你是不是習(xí)慣了我每日都去聽你講解佛經(jīng)，今日沒有見到我就感到有些不適應(yīng)了?！?

女子輕柔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了悟撥動著念珠，輕笑了笑，抬步離開。

“師兄，你自幼就在無定宗長大，一心向佛，但你的師門長輩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當(dāng)你過分關(guān)注一件事、一個人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輸了一步棋?！?

勢均力敵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開始輸?shù)谝徊狡濉?

因為那個時候，極容易一輸再輸，滿盤潰敗。

“洛主也說過，貧僧自幼在無定宗長大，一心向佛。貪嗔癡念這種東西，貧僧雖未經(jīng)歷過，卻隨著師父普渡過許多信徒，已然歷遍其中真諦。”了悟再度停下腳步，撥動著念珠與她辯駁。

院子里摘種的竹子被風(fēng)吹得簌簌作響，衡玉邁過門檻，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在了悟身后響起，逐漸靠近他。

“師兄，你并不解情愛滋味，否則你就不必渡情劫了?！焙庥裨诹宋蛞徊街獾木嚯x站定，“你要回頭看看我嗎？”

了悟沒有動，他似乎是嘆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院子里只有風(fēng)聲在作響。

“紅粉骷髏罷了?！焙庥裾f道。

了悟便轉(zhuǎn)過身，與她對視。

慈悲平和的眉眼，似乎第一次染上了些許無奈。

衡玉輕笑著往后退開一步，“師兄且去用膳吧，待你與了念離開青竹寺時，我會去尋你們?！彼辛艘欢Y，走回廂房。

了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待廂房門合上，了悟只覺得額頭一涼。

有雨落到了他的身上。

原來天空不知何時飄起細(xì)雨來。

對修行者來說，從樊城趕到甘城所需的時間很短，在入夜之前，了悟三人便入住到甘城的寺廟里。

也許是因為衡玉與了悟同行，寺廟主持把衡玉住的廂房安排在了悟、了念的對面。

安排好廂房后，三人去用素食，衡玉吃了幾口墊肚子就趕回廂房繼續(xù)研究材料了。

第二日一大早，了悟閱讀完佛經(jīng)走出廂房時，他對面的廂房正好被推開，身穿一襲紅裙的衡玉懶懶伸了個腰，自然地與了悟打了聲招呼，“了悟師兄早安?！?

“洛主早?！绷宋蚧貞?yīng)她。

“師兄今日可要開壇講法？”

“明日才開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警惕的了念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把自己廂房的門推開，撓著頭與了悟還有衡玉打了個招呼。

衡玉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把了念的心思猜了個十足十，但這并不妨礙衡玉繼續(xù)與了悟找著話題，“聽聞了悟師兄當(dāng)日一朝渡魚躍龍門，隨后邁過洞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