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森微微一笑,沒有理會于他,走到李師師面前一步之距,沉聲問道:“帶你去見陳東,你跟著我走?!崩顜煄熾p手捂著櫻唇,又驚又喜,幾乎要哭了出來。見她沒有回應(yīng),朱森微微皺了皺眉頭,加重了語氣,沉聲道:“跟我走?!闭f完便轉(zhuǎn)身而去。
李師師當(dāng)即連連點(diǎn)頭,提起裙裾,一步不離的跟在朱森的身后,好像生怕他把自己丟下就走了。一個褒衣博帶,周身氣度儼然,一個襦裙飄飄,走的從容不迫,他二人儼然神仙中人,腳步卻是極快,在鞏樓大堂眾人還在愣神兒的一會兒功夫,已經(jīng)到了門口。李媽媽吃驚地張開了嘴,嘴巴大得能放下一個橙子,眼看李師師就要跟著朱森走出鞏樓,方才氣急敗壞地跳著腳嚷道:“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就這么把師師帶走了!”
眾龜奴護(hù)院吃著一喝,醒過神來,剛要上前擋路,卻被兩排朱府的家將攔在門口,這些家將原先是御前班值中精銳,個個身材魁梧,雖然沒有帶刀,手上卻都拿著大棒鐵尺等器械,二十多個站在門口,就像一道厚實(shí)的人墻,再者,混跡青樓的龜奴護(hù)院都知道京師的高門大戶,幾萬御前班值可就住在汴京城里,這御前統(tǒng)領(lǐng)朱節(jié)度府里的人豈是他們這些破落戶能沖撞的。眼看著朱森帶著李師師揚(yáng)長而去,李媽媽就連罵都不敢罵出聲來,一群龜奴護(hù)衛(wèi)縮著脖子,無比尷尬地和朱府的家將對峙著,那帶頭的軍校朱凱笑道:“我家公子欲成人之美,師師姑娘贖身的銀錢,只管開個單子,送到朱府來就是?!闭f完也施施然一轉(zhuǎn)身,帶著手下緊追著朱森而去。
朱凱板著臉走出十幾步外,再也忍俊不禁,大笑道:“痛快,真他媽的痛快!!”二十幾個家將都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平常朱節(jié)度以軍法治府,對大家管束得極嚴(yán),公子又是迂夫子的模樣,誰料今日居然帶著大伙兒干了一樁闖青樓強(qiáng)搶頭牌姑娘的痛快事情,果真是將門出將種,今后一段時間,朱府的家將在京師也算是揚(yáng)名立萬了。
朱森慮事極細(xì),先前既問明陳東打算明媒正娶,此刻便沒有把李師師直接送到陳府,而是在對面的坊市中稍稍停留,派手下家將先去陳府將媒妁,聘禮之類的帶來,以他對禮法的熟悉,手底下又有人,不到一炷香功夫,竟然做主將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六禮一一辦完,這才讓雇來的轎子將李師師送入陳府中去。
朱家國舅爺強(qiáng)搶了頭牌姑娘,成全了朋友一樁好事。風(fēng)頭正勁的監(jiān)察御史陳東,居然觍顏笑納,還納了這個青樓女子為妻。不到半天功夫,這兩件事就成了整個京城里最熱鬧的話題,拍案叫絕者有之,大罵混蛋者有之,扼腕痛惜者亦有之。當(dāng)天晚上,如雪片一般的彈章就遞到了御前。皇帝趙柯將一堆奏折翻閱了一遍,說的都是大同小異,將朱森形容的好似一個趾高氣揚(yáng)的紈绔子弟,而陳東則是荒淫無恥的儒林?jǐn)☆悺?
“胡鬧,胡鬧!”趙柯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心底里竟然有些釋然,暗道,陳少陽敢骨鯁得厲害,現(xiàn)在出了這樁事情,看他還有什么臉來裝圣人。這人畢竟不是個圣人,那些理學(xué)士子對他的吹捧,也全部該歇歇了?!半抟严轮?,將陳東削秩一等,并罰俸祿一年。朱森身為國戚,居然做出這等事情,有失皇家體面,朕罰他在家閉門讀書一年,讓他好生思過。朱森據(jù)說還是就學(xué)于楊時夫子的,可要好生管教才行?!?
趙柯特意來柔儀殿將處置告訴了皇后,隨后更多的是和顏悅色的安慰,也看不出生了多大的氣的樣子。武昌軍節(jié)度使朱伯納手握著京師兵符,卻對皇家忠心無比,像西京的曹家,河?xùn)|的楊家、折家,乃至河北的劉家這些將門,都想將兵權(quán)留在族內(nèi),甚至像前朝藩鎮(zhèn)一般父子相繼。唯有京城將門屈一指的朱家,卻一意讓兒子棄武從文,族內(nèi)子弟也少有從軍的。這如此知趣的朱家父子,讓趙柯大為滿意,朱森莫說搶了一個娼妓,就是砸了十家青樓,趙柯對他的好感也比其他的將門子弟好上百倍。原先朱森雖然沒有出仕,卻有些養(yǎng)望的架勢,頗令趙柯心生警惕,終天水一朝,對國戚和武將終究是不太放心的。眼下他居然去搶了青樓女子,自毀聲望,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令趙柯放心了不少。
“謝陛下回護(hù)隆恩,臣妾這個忤逆的弟弟,家父一定會好生管教?!敝旆f柔聲道,她起身送著趙柯回垂拱殿批閱奏折,轉(zhuǎn)身回來時,臉上卻透出一股欣慰之色。
“畢竟成全了一對有情人。”朱穎翻開一本詩卷,其中一乃是:“久佇白云下,茲晨慰所思。一鞭游宦處,三釜及親時。宿雨開蔬甲,薰風(fēng)臥麥旗。馬頭浮喜色,已被鵲先知?!边@是當(dāng)初李若冰戲作的《迎親詩》,不知不覺,幾滴淚水又落在黃的書卷上。
作者:昨天因?yàn)榧依锞W(wǎng)絡(luò)故障,更新得晚了,向等更的書友說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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