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適領(lǐng)了鈞旨,見夏國使者仍坐在花廳,正想繞道避開,馮延綸卻站起身擋住去路。
“劉侍郎,本使已經(jīng)等候許久,丞相大人究竟何時才召見?”馮延綸剛才和劉適一起在花廳等候,吏先請了劉適進去,現(xiàn)在劉適都參見丞相出來了,里面還沒傳喚,馮延綸等得光火,再怎么說,一國使者要不是這么慢待的。若不顧忌這一拂袖而去,兩國恐怕就此干戈不止,他真要扭頭走了。
“啊,這個,本官不知,”劉適只得對拱了拱手,“有勞貴使?!?
宋夏有正統(tǒng)之爭,若是尋常時候,禮數(shù)是斷不能失的。但此刻劉適腳步不停,繞開了馮延綸,穿過花廳徑直朝東側(cè)小門而去。馮延綸瞠目結(jié)舌看著他的背影,皺起眉頭,腹誹道:“出了什么大事?堂堂兵部侍郎,這情況倒像是屁股中了一箭似地?!?
外面廩生糾集了萬人眾,早已將相府正門所在的朱雀街堵得水泄不通,劉適不敢走大門,只帶了四個衛(wèi)士從相府東側(cè)小門出去。為防意外,劉適用普通禁軍軍袍換下了侍郎的官服,五人都騎了快馬,從相府東側(cè)的石榴巷繞開了朱雀大街,人少的地方疾馳沖過,人多的地方則需要繞道,很快出了子城,然后一直向西馳出武昌門。
“大人,看,起火了!”一個衛(wèi)士指著前面一處街巷升起的濃煙。
熊熊火舌從一處被砸開的鋪面吐出來,滾滾濃煙直沖天際,左鄰右舍都驚慌失措的走避著,呼救著,不遠(yuǎn)處隱隱傳來婦孺的哭喊聲。目力所及,大半商鋪鋪都被砸開,地一片狼藉,散落著衣物,器皿,銅錢等物,顯然是一番搶掠過后的痕跡。
西草市街是鄂州最繁盛的草市之一,許多商戶和貧民棲身其間,戶口密集,商鋪院落里堆積著大量的竹木、綢布等易燃之物,僅去年不慎一場大火,就燒毀了五百余家,燒死燒傷千余人。那場火起來時,還有水龍隊救火,眼下這般亂象,水龍隊卻不知在哪兒,著火的民居附近百姓只是驚慌失措地忙著從屋子里將最值錢的家當(dāng)搶救出來。
“該死的,畜生不如!”劉適低聲罵道,“先去東南行營!”
東南行營的營壘帥帳就設(shè)在武昌門外。劉適帶著衛(wèi)士快馬加鞭,疾馳到了轅門外,軍營附近到是安靜,劉適直接出示了兵部的腰牌,牽馬走進轅門,見著守門的軍官便瞪著眼珠,厲聲道:“都部署王大人何在?帶本官前去見他。本官兵部侍郎劉適,有十萬火急之事。”
“都,部屬大人?”守門的軍官吃這一喝,有些不知所措,“你要見王大帥?”
“本官奉丞相大人鈞旨而來,”劉適不耐煩道,“帶本官去見王都部署。”
“是,是,不,不過,王,王大人,”守門的軍官幾曾見過侍郎大人如此疾厲色,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是王大人生了惡疾,不能署理軍務(wù),也不能和大人相見。”劉適見他眼神閃爍,這話顯然不盡不實,心頭火起,厲聲喝道:“王大人果真患了惡疾?軍中欺誑官,可是殺頭之罪?”
“末將不敢欺瞞,”那軍官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乎帶著哭腔道,“句句是真。王大人患了惡疾,已抱病靜養(yǎng),誰都不能見?!?
“那副將呢?諸統(tǒng)制何在?諸軍指揮使呢?”劉適皺著眉頭問道:“你把他們都找到帥帳來。”他心中生疑,精惕地看了看周圍,軍卒一個個面色驚慌中帶著疑惑,顯然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也不像是要嘩變、造反的樣子。衛(wèi)士見狀,也邁動腳步,將劉適護在當(dāng)中,不過,此時身在東南大營當(dāng)中,倘若真要動手,這四個人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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