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夏國在他背后撐腰,宰了這個人,就像宰一只羊一樣容易?!?
萊伊總督高塞姆不忿道,在護聞之戰(zhàn)中,他的軍隊損失極為慘重。如果不是這樣,他絕不會同意向白益王朝的繼承者低頭的。伽色尼諸侯曾經(jīng)長期和白益王朝作戰(zhàn)。哪怕是道萊家族最鼎盛的時代,伽色尼諸侯也時叛時降,只在夏國的威脅下對白益王朝名義上的效忠而已。
“你沒看見,杜烏拉的臉都青了?!辟Z赫德低聲道,“他肯定要給這小子一個教訓?!?
“對,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薄耙粋€月前,誰都不知道這個人,現(xiàn)在他要我們舔屁股。想都不要想!這個混蛋?!?
拉馬丹總督賈赫德低聲罵道。其他幾個伽色尼總督相互看了看,沒人反駁他。
博望侯李氏世代與白益王朝通婚,夏國也一直支持白益王朝,在各個大食諸侯間合縱連橫,李四海為博望侯世子,在各部也早有名聲,賈赫德卻說沒人知道,實是因為不得不以想白益王朝效忠的方式來向夏國低頭,眾諸侯都心懷怨憤,才故意這樣說話。正是在畏懼而不服的心態(tài)驅(qū)使下,這次商議效忠的事,各個諸侯總共帶了足足兩萬多騎兵前來。..
眾諸侯一起譏諷、嘲罵所謂新的“諸王之王”,都沒有蓄意壓低聲音。
這些話傳到杜烏拉耳中,也讓他心里解氣,杜烏拉臉色稍微緩和一些。
“先看他有沒有膽子過來,”杜烏拉低聲道:“待會兒嚇嚇那個小子。”
“遵命,偉大的埃米爾。”幾個心腹點頭答應。
“但是別殺了他,也別傷他的太厲害。”
杜烏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笑,他又叮囑道:“我們要和夏國暫時停戰(zhàn),少不了這個傀儡?!彼麎旱土寺曇?,只讓身邊的幾個人聽到,“這仗還沒打完,等羅姆蘇丹和夏國快打出個結(jié)果來,我們再做決定?!辟ど嶂T侯和羅姆蘇丹一樣,他們都是突厥的種,底層的部眾則是呼羅珊各族都有。從語、習俗和心理上,伽色尼諸侯更親近羅姆突厥勝過白益王朝,更勝過夏國人。但是,即使是同一種族之間,各國各部的爭斗也是你死我活,現(xiàn)在羅姆突厥還在和夏國對峙,伽色尼人就沖到前面去和夏國打仗損耗勢力,那簡直就是傻瓜中的傻瓜的做法。
在伽色尼人對面,白益禁衛(wèi)軍中的騷動已經(jīng)平息下來。
有什么樣的將領(lǐng),就有什么樣的軍隊,李四海是個膽子大的出奇的人,他揀選出來的白益禁衛(wèi)軍也個個是如此,說好聽一點是勇猛,說不好聽一點是魯莽。他們都完全相信李四海。
“庫思老為我掌旗。”李四海望著黑云壓城一般的騎陣,平靜地道,“你們都留在這里,”
“大人!”吳邁臉色大變,剛要勸阻,“這是軍令!”李四海臉色一沉,低聲喝道。軍令如山,吳邁只能退后,眼睜睜看著庫思老從掌旗官手中搶過王旗,故意以單手高舉大旗,跟在李四海身后。兩軍對峙之間,只見兩騎緩緩朝對面馳去,李四海白衣白馬,在曠野中緩緩而行,仿佛面對的不是兩萬心懷敵意的騎兵,而是在自己莊園中中郊游行獵一般從容,在他身后,白益的王旗在風中獵獵飛舞,告訴對方軍旗前面這個引人注目之人,就是新諸王之王。
“這是?”杜烏拉皺起眉頭,其他諸侯也驚訝地看著一幕。
對方的舉動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李四海沒有討價還價,沒有約雙方的頭面人物在兩軍對壘的曠野中間見面,也沒有在他的禁衛(wèi)軍的重重護衛(wèi)下過來見面,而是只帶了一名掌旗官,孤零零兩騎就直奔本陣而來,這樣的氣魄,如果不是勇猛,那就一定是莽撞了??墒?,突厥人、大食人、波斯人,越是勇猛的戰(zhàn)士,就越是喜歡莽撞的行事。
伽色尼諸侯目瞪口呆的時候,他們的部屬已經(jīng)在交頭接耳。
列陣的騎兵當中,大部分人人根本還不知道突然間列陣是為什么?直到這時,他們才被告知是為了“迎接”新的“諸王之王”,伽色尼的大將和總督總算還是有腦子和顧忌的,并沒有直接告訴所有的部屬,這一舉動就是要給新的諸王之王一點顏色看看。騎兵們議論紛紛,許多人本來對白益王朝就沒多少敵意,此刻更是七分好奇和三分敬畏地看著兩騎緩緩馳來,越來越近,前排的伽色尼騎兵已經(jīng)能看清楚諸王之王年輕而又威嚴的面容,就跟想象中一樣!
“庫思老,你害怕不怕?”李四海盡量維持著儀容,沉聲對護衛(wèi)長道。
庫思老單手擎著白益王旗,只比主人落后半個身位,李四海問話的聲音不大,庫思老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望著李四海,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庫思老怎么會是怕死的懦夫?!因為太憤怒了,他不但沒有說答話,反而忍住才沒破口埋怨主人。李四海在前面,沒有聽到答話,也看不到庫思老的表情,但他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將庫思老的心理“看”得清清楚楚。
“一會兒,他們都朝我下跪?!崩钏暮S朴频溃路鹄硭斎灰粯?。
“嗯?”庫思老一愣,剛才的怒色一僵,李四海沒有等等他慢慢反應過來,自顧自說下去道,“他們下跪以后,你就跟著我,帶頭大聲喊‘諸王之王’,聽見了嗎?”“是,主人!”庫思老不假思索地答道,直到此時,李四海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懂,但他說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庫思老就不能理解了,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明白主人的命令。
“要是他們不跪呢?”片刻之后,庫思老才反應過來,疑惑道,“我怎么辦?”
“見機行事吧?!崩钏暮K坪醪辉谝獾氐?,他的聲音低沉的只有自己才能聽見,“不管他們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要做的,我不會是就一個傀儡?!彼旖歉∑鹨唤z笑意。
說話間,兩騎已經(jīng)到了伽色尼諸侯面前,駐馬停下,李四海平視著驚訝的伽色尼諸侯。
因為事突然,伽色尼王杜烏拉以下的十幾個諸侯還在駐馬在大軍陣前目瞪口呆。
他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李四海主從二騎馳到近前,這時,杜烏拉因為過于震驚,居然忘了應該怎么開口,本來他想在叫出“諸王之王”這稱號時,刻意帶上一種嘲諷的口氣,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這種嘲諷似乎顯得過于輕浮了,一點沒有伽色尼王應有的王者之氣?!盎蛟S應當讓這小子先開口?”杜烏拉想到,他臉色陰沉不說話,其他伽色尼諸侯等著李四海開口說話,伽色尼的貴族和騎兵們更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