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案不是趙當世想出來的,而是吳鳴鳳提議的。他自在大獲山下被生擒后就一直被囚禁在城中暗房。一開始不聲不響,米水不進,很有一副為國捐軀的派頭。過不幾天,實在撐不住,服了軟,從了趙營。
趙當世對他如此前對徐琿般,先完全不給實權(quán),嚴密監(jiān)視,只在身邊做個參謀,似這次的高層軍議他本沒資格參與,但考慮到其熟稔川事,才破例讓他過來。不想真還發(fā)揮了些作用。
除了這些,他還信誓旦旦保證于路諸多隘口好些是他拜過把子的弟兄,只要讓他去一番語,定能說得歸降。趙當世自不會信他鬼話,晾他在一邊。他自討個沒趣,也不敢再語。
大致路線確定,經(jīng)過一上午的籌劃,又補充些細節(jié),眾將回去各做準備。
趙當世留了侯大貴與徐琿,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才各自分散。走回玄妙觀,卻發(fā)現(xiàn)馬張氏早已等在那里。
“趙爺!”她原本沒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山風凜冽,她雖有輕裘護身,但奈何體質(zhì)嬌弱,仍然免不了瑟瑟發(fā)抖,耳朵、鼻子處都紅紅的。但一見趙當世,立刻煥發(fā)活力。
“夫人怎么站在這里,怕是要給風吹壞了!”趙當世下意識地走上兩步,扯下青袍給她披上。
馬張氏滿足地往趙當世胸前靠了靠,抬起小臉,用清亮的眸子直直望著他,似嗔非嗔:“趙爺忘了,昨日還和奴家說夾襖的事。這不,奴家一宿沒睡,趕出了它,就送過來了?!?
趙當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見其懷里緊緊抱著一件夾襖。他搖搖頭,將她身上的袍子緊了緊,扭頭問值守的兵士:“夫人來多久了?”
那兵士想了想,道:“千總前腳走不久,夫人后腳就來了?!?
趙當世一愣,這樣算來,她在這里等了恐不下一個時辰。就看那幾個值守的兵士,也是兩組每半個時辰輪休一次,這馬張氏以一纖纖之軀,竟能在寒風中堅持恁久,足見其心之堅韌。
愛惜之情涌上來,趙當世責備道:“你等也不是不會動的石頭,怎么就眼睜睜看著夫人在這里受凍?”
孰料那兵士昂首大聲道:“小人之職便是守衛(wèi)道觀,沒有命令無敢亂動一步?!?
看他一臉淳樸認真的表情,趙當世是哭笑不得。沒想到累日的紀律訓練在這當口體現(xiàn)出了效果。他卻不再追責那兵士,轉(zhuǎn)對馬張氏道:“外面風大,還請夫人觀內(nèi)說話?!?
趙當世對兵士的責問,馬張氏看在眼里,心中竊喜,暗暗慶幸這一個時辰的努力沒有白費。在這一番表演加上自己“熬夜”做出的夾襖雙面齊攻之下,縱他趙當世再鐵石心腸,也得融化一二。
實際上,趙當世也確實對她有些改觀了。原先以為,她僅僅只是姿色出挑,其余什么小姐夫人的臭毛病一樣不落,頂多有些小聰明,沒甚可稱道處,但眼下情景和當初在暗房初見時聯(lián)系在一起,趙當世漸漸感到,這個女子居然有著堅忍不拔的另一面。
到了觀內(nèi),左右拎來兩個大火盆,兩人身邊一下子暖了起來,趙當世又著人特別拎來個小炭爐給馬張氏,馬張氏的臉色這才轉(zhuǎn)為紅潤。
馬張氏急于交出夾襖,趙當世不忍拂了她一片好意,著人取了,承諾次日就穿上。兩人閑聊幾句,馬張氏突然道:“奴娘家姓張,名妙白,趙爺若不嫌棄,如爹爹般喚白兒便可,不必稱‘夫人’,顯得生分?!?
“這……”這一下趙當世可沒料到。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該不該如此稱呼,而是馬乾與羅尚文所通書信的內(nèi)容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
按理說應當不會,這封信自被繳來,當中內(nèi)容只有趙當世與徐、侯二人知道,且一直藏在他自己的房中。想來徐、侯也不是那種八卦無聊之人,書信上的內(nèi)容馬張氏絕不可能知道。
難道,難道這女子又如同上次猜到自己不是官軍般猜到了馬乾的態(tài)度?如若是真,這份敏銳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趙當世錯愕之下,感覺頭頂有些刺癢,再拿眼看向馬張氏,卻見她正對著自己嫣然一笑。蚍蜉傳最新章節(jié)地址:蚍蜉傳全文閱讀地址:蚍蜉傳txt下載地址:蚍蜉傳手機閱讀: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喜歡《蚍蜉傳》請向你的朋友推薦本書,謝謝您的支持?。?
手機站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