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陜西、湖廣、江西等地不同,四川至今并沒有強力的總督或督師專門負責節(jié)制諸部兵馬,孫傳庭即便職責上掛著兼制四川之名,但他根基在陜西,陜西尚未整備完全,短時間對四川也無暇顧及。而當前四川巡撫陳士奇雖好兵書韜略,但在四川任上許久,別無建樹,僅因循守舊罷了。川中文武看出他過其實,并不畏服他,尤其是分散各地的各鎮(zhèn)各營兵馬勢力,更是占地為霸、各行其是,甚至相互之間攻擊仇殺,幾為常態(tài)。
四川一盤散沙,對張獻忠而是好機會,對趙營而,同樣機不可失。
張獻忠在武昌府接連受挫之后,果斷奔走江西。他手段過人,軟硬兼施,很快收并了江西各地眾多山匪水寇,眾復至五千余。
“吳哨官,你可知道目前禍亂長沙府的獻賊兵馬都是什么人?”施瑯向吳鳴鳳拱拱手,詢問道,“馬軍多嗎?”
“對......獻賊之所以屢剿不滅,只因為這支老本部隊一直健全,幫他撐著一口氣。”白旺與張先壁對視一眼。但想這個施瑯久在東南,來到湖廣時不長,對周邊各軍各部的軍事況倒是知之甚詳,看來平?jīng)]少在留心搜集了解軍軍報。
“還有一件事要多加注意?!笔┈樈又?,“我聽說獻賊是以馬軍見長的,有精騎營?”
白旺嚴肅道:“此有理,獻賊如若真來岳州府,只有這么做才有獲勝的希望?!?
“正是?!笔┈槹櫚櫭迹八畱?zhàn)以小擊大,靠的就是一個‘敏’字。沒有靈活優(yōu)勢,硬碰硬結果可想而知。湖面對獻賊不利,然而府城附近多草窄灣,我軍大船周旋困難,故此我以為,獻賊恐怕想要在那些地方埋伏我軍?!?
“他還是要水戰(zhàn)?”
施瑯搖頭道:“我看也不像,岳州府有我軍數(shù)千人守護,不是江西的城池可比。獻賊沒有攻城器械,只從陸路強攻,更無勝算。所以他應該是想在水戰(zhàn)上做文章?!?
白旺思忖片刻,問道:“難道獻賊走水路的那支兵馬是疑兵?”
負責近期哨探的無儔營左哨哨官吳鳴鳳點頭道:“施教練說的在理。獻賊慣用伎倆就是奔襲偷襲,而今除了水軍聲勢浩大,據(jù)探更有兵馬在長沙府境內(nèi)抄掠,生怕我等不知其來一般,實在反常,不得不備?!?
施瑯回道:“我軍船大,獻賊船小,這一點獻賊不會不清楚。在廣闊湖面上以小擊大,完全是自尋死路。除非偷襲,打我軍出其不意,但獻賊大張旗鼓乘船順江進湖,似乎有意引起我軍注意,以此可知,必留有后手?!?
“怎么說?”
“其中或許有詐?!睆陌淄谋澈箝W出施瑯。他早兩個月就跟著叔父施福到了湖廣,施福染病未愈,被送去范河城讓大夫吳有治療,施瑯則留在了漢陽府指導五牙營水軍,時間雖短但出力甚多,很得白旺倚重。目前雖然份只是營中教練,但同樣有資格參與具體的軍事會議。
“獻賊走水路來,可見是想在水面上與我軍決一勝負了?!敝熊姽購埾缺谡f道。他是云南臨安府人,最初同是云南人的傅宗龍為剿寇在來云南募兵,他即應募,歷年積功為援剿參將。傅宗龍死后投宋一鶴,為標下副將。蘄州失陷,宋一鶴歿,他死里逃生,就近投奔了白旺,被任命為了中軍官。
“常德有王總管坐鎮(zhèn),這里則有我白某及營中兄弟保護,劉提領安心即可。”白旺笑笑道。時下岳陽府城,有無儔、五牙兩營共四千人,王來興則帶著練兵營三千人在常德府城,無論張獻忠打哪邊的主意都能應付。
白旺將他迎到位上坐下,道:“劉提領不必擔心,獻賊的動靜我等都探得了。”昨,有長沙府方面的消息,張獻忠率軍從袁州流竄進了醴陵縣,并開始由流經(jīng)縣境內(nèi)的湘江乘船沿江而行,目的地當是洞庭湖。煙波浩渺的洞庭湖西岸是常德府城,東岸則是岳州府城,都很有可能遭到張獻忠的襲擊,劉懋先自然提心吊膽。
“哎呀呀,各位將軍,獻賊要殺來啦?!眲㈨冗呑?,邊將雙袖直抖,滿臉憂愁。
湖廣提領衙門下岳州府提領劉懋先腳步匆匆,趕到中軍帳內(nèi)時,白旺正與一眾軍將手撐著寬案,圍在一處商討軍。
幾后,岳州府城水寨。
張獻忠聞,嘴角一抽,考慮了良久,最終微微點了點頭。
竇名望應道:“利而之,亂而取之。三營合圍,一戰(zhàn)可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