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主兒,她這是來做什么?”
若說是來找茬,那怠慢成這樣,也沒見她發(fā)作。
若是來求和,也沒有整日里干坐的道理,貴女的臉皮子還要不要了。
半夏有些糾結(jié),這包衣與貴女之間的區(qū)別,比滿漢之間還要厲害些。
她自己先想了一堆,卻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怏怏不樂的撓著腦門,百思不得其解。
姜染姝正在繡花,聞抬頭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人家點(diǎn)卯呢,借著本宮的勢,想摸清后頭的魚?!?
這事不難想明白,索尼那樣的人精,怎么可能生出傻白甜。
頭一次是她被慫恿鼓動,也想借著這名頭,來探探她的底,再一個,藉由這事出個頭,也讓后宮諸人知道,宮里頭還有個先皇后妹妹在。
也是昭告康熙,她這個小美人已經(jīng)長大了,果子熟了就可以愉快的采摘了。
再一個,日日來點(diǎn)卯,也是求著她原諒的意思,只她強(qiáng)勢慣了,求人也低不下頭認(rèn)錯,驕傲的讓人接受不了她的歉意。
姜染姝輕笑一聲,復(fù)又低頭,繼續(xù)跟細(xì)細(xì)的繡花針打交道。
半夏死活想不明白嬪主兒的話和對方之前的表現(xiàn)有什么關(guān)系,撓著后腦勺斟茶去了,左右十個她也抵不過一個嬪主兒,她還是不掙扎了。
她手下是一只圓溜溜的小豬,哼著自己的大鼻子,雙眼也睜的渾圓。
面前是一片阡陌交錯,岸載綠柳成蔭,瞧著非常有童趣的一幅畫面。
這是康熙廢了兩日功夫畫就,這種童真趣味在他身上消失已久,想要找回來艱難的緊,不知道廢了多少功夫。
“哎呀?!苯炬@呼,差點(diǎn)扎著自己的手,賴嬤嬤唬了一跳,條件反射道:“您千金之軀,這些東西交給奴才們便是?!?
話音一落,趕緊上前來查看,見毫無異常,這才舒了口氣,剛想絮絮叨叨的說一些,看到禧嬪如常的面色,她又閉上嘴,講又講不聽講又講不過,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
掐掉最后一根線頭,姜染姝端詳著手中繡樣,滿足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不錯,線條順暢不亂,形和意都有了。
可以夸自己一句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大清朝的新女性,德容功樣樣不差。
姜染姝美滋滋的欣賞著,沒一會兒功夫康熙來了,接過她手中繡樣,細(xì)細(xì)的端詳半天。
她想,他會用怎樣華麗的語來贊美她,甚至已經(jīng)在心中打好腹稿,就聽康熙依舊華麗的嗓音響起:“你這……食鐵獸繡的不錯,很傳神了。”
他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還沖著姜染姝鼓了鼓掌,雙手抱拳道:“禧嬪娘娘一雙巧手,朕甘拜下風(fēng)?!?
他的話說罷,姜染姝臉上的笑就僵硬一瞬,睜大她的眼睛看看,這是熊貓嗎?
一頭自己畫的小肥豬和熊貓之間的區(qū)別,他竟然看不到,可見其眼之瞎。
“是,萬歲爺眼光真好?!苯炬壑星鍦I點(diǎn)點(diǎn),勉強(qiáng)將委屈咽下,她廢了這么大的功夫,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局,日子賊苦。
康熙長臂一伸,將她摟到懷里,細(xì)細(xì)安撫道:“你呀,就是經(jīng)不得夸,至于還感動的流淚了?”
她除了含淚點(diǎn)頭,還能怎么辦,也是很絕望了。
誰知道康熙卻感動的一塌糊涂,再次強(qiáng)調(diào)她內(nèi)心純稚,需要他好好呵護(hù)。
等姜染姝臉上的職業(yè)假笑褪去,兩人已經(jīng)依偎著窩在軟榻上,柔聲笑道:“您這些時日忙,可千萬注意著身體,莫要受累,也別忍著不吃飯。”
他忙起來沒點(diǎn),總是想把事情都做完再吃飯,但是作為一個帝王,只要你想做,手頭上的事就停不下來。
經(jīng)常午膳推遲一兩個時辰都是常有的,這兩年被她勸著注意了些,可是忙起來忘了再正常不過。
康熙摸了摸鼻子,心虛道:“朕每日都記著呢。”
“咕嚕嚕。”腹鳴聲響起,在寂靜的空間內(nèi),格外響亮。
康熙:……
拆臺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他面上一僵,耳根子慢慢紅起來。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他強(qiáng)忍著尷尬,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唉,長身體呢,吃完就餓?!?
姜染姝:……
你說我長身體我還信,你一個老爺們長身體,也太晚長了。
“嗯,那您還要不要再吃一份?”她輕聲道,語含揶揄:“就當(dāng)是陪臣妾了?!?
她這話暗示意味十足,康熙嗯了一聲,特別體貼的開口:“你既然開口求朕,哪里有不允的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沒忍住抿著唇笑了。
“芝麻葉糊湯面如何?”姜染姝問:“里頭撒上爆羊肉,香的很?!?
她這話安利意味十足,康熙想象了一下,還是有些想象無能:“芝麻朕是知道的,也常吃,可芝麻味怎么吃?”
姜染姝細(xì)細(xì)給他解釋,芝麻味挑了嫩尖來掐,放到鍋里焯水,還未斷青就撈起,放在陽光下曬干。
等到要吃的時候,用開水泡發(fā),下到面條里去,好吃的緊。
這么一說,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齊齊往廚房去,一個燒火,一個做飯,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