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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借兵

石勒也來到了東平??粗@片空曠的原野,他有一種錯覺,仿佛只需二三萬騎兵、數(shù)萬步軍,即可將其打穿,飲馬長江。隨即又自失一笑,也就是打穿罷了,還談不上建立穩(wěn)固的統(tǒng)治。你橫穿河南郡縣,地方上的士族就當(dāng)沒看見你,甚至還會接濟(jì)錢糧,讓你趕緊走。但若想當(dāng)坐地虎,留下來統(tǒng)治,可就沒那么簡單了。經(jīng)歷了這兩年與河北士族的扯皮,大胡已經(jīng)明白了這一點。豫、兗、徐三州,打贏容易,征服難。一旦揚州、荊州方向派出大軍北伐,河南士族很可能瞬間投靠過去,為其提供資糧。河南不是他的地盤,沒必要太過賣命。大將軍。桃豹等人策馬而上。準(zhǔn)備好了嗎石勒停止思緒,問道。大將軍,下令吧。眾人紛紛說道。走!石勒大聲一揮,大群騎兵緊隨其后,如水銀瀉地般,充塞了整個原野。而在他們之前,數(shù)千步軍已經(jīng)提早出發(fā)了,目標(biāo)直指廩丘。鄄城方向,大白天就城門緊閉。刺史楊瑁故作鎮(zhèn)定地站在城頭,不斷鼓舞士氣。匈奴人沒在城下停留多久,只一會就消失不見了。對他們來說,劫掠財物更要緊。身上就七八天的食水,堅城大邑,還是留給步兵來啃吧。石勒、劉雅、靳準(zhǔn)、呼延晏四人,各領(lǐng)騎軍數(shù)千至萬余不等,就這樣沖進(jìn)了兗州東部。二十六日,石勒入濮陽。二十七日,靳準(zhǔn)攻入高平,劉雅在濟(jì)北肆虐,呼延晏入泰山。此時,東武陽一帶的浮橋已經(jīng)修好了三條,越來越多的步兵過河,濟(jì)北、東平、高平、任城、泰山、濮陽諸郡國百余堡壁相繼降順,奉獻(xiàn)錢糧。與此同時,曹嶷、趙固二人已自青州南下數(shù)日,但他們沒來兗州。整個豫東地區(qū)一片腥膻。曹馥坐鎮(zhèn)許昌,雖然年事已高,精力不濟(jì),但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他仍然勉力提起精神,制定方略。消息又?jǐn)嗔?他媽的。陳有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氣沖沖地說道。李重臉色平靜,沒說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匈奴打仗了,被截斷音訊算什么這個時候,就不要自作聰明派出什么信使了,太危險。有根,人聚攏得差不多了吧正在假寐的曹馥突然問道。小紅給三人上了些點心,然后畏懼地看了陳有根一眼,溜了。差不多了,戰(zhàn)輔兵合計七千余。陳有根說道:可以打一打了能不能做到一人雙馬不能。湊上驢騾呢若再等旬日,或許能湊齊。陳有根說道:不過,軍情如火,還用等么曹馥沉默了一下,道:你先去陳郡,協(xié)防陽夏、陳、項、苦四縣。老夫擔(dān)心,若無大軍壓陣,陳公數(shù)年心血要毀于一旦。再者,盧豫州那邊——你還是去吧。得知匈奴自東武陽渡河后,盧志心中那根弦一下子就繃緊了起來。他立刻行文許昌,要求派一批部隊過來,并且點名要府兵。自扶溝至項,二三百里間多為土圍子,以營為單位。一個土圍子只有幾百丁壯,肯定扛不住大隊敵軍的圍攻,因此要求許昌派援軍。牙門軍。曹馥又看向李重,道:暫留許昌。陳公家眷皆在城中,萬不能有失。老夫已遣許昌世兵五千人開往考城,聽東海王、太妃指揮。許昌世兵派了幾千北上滎陽,暫時還沒收回來。派出去五千人后,城內(nèi)差不多還剩五千世兵。曹馥不信任這些新附之軍,必須要有牙門軍鎮(zhèn)壓。銀槍軍四幢新兵、五千屯田軍則由侯飛虎統(tǒng)率,前往洧倉,搜集船只,以備不時之需。老曹擺出了一副據(jù)城死守的態(tài)勢。不算最優(yōu)選擇,但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應(yīng)對了。九月二十五日,又是一個大晴天。陽渠之上,船只一艘連著一艘,幾乎排到天邊。陽渠是漢代以來一條流經(jīng)洛陽的人工運河。在洛陽城西,它被稱為千金渠,過城北大夏門、廣莫門后,蜿蜒向南,經(jīng)建春門、東陽門,然后一路向東,在鞏縣地界接入洛水,這一段被稱為九曲瀆。邵勛過鞏縣后,船隊、車隊就是沿著九曲瀆這條人工運河一路向西,在建春、東陽二門外屯駐。之所以太倉修在東陽門內(nèi),其實就一個原因:方便卸貨。邵勛抵達(dá)的當(dāng)天,王衍、荀藩、劉暾、梁芬四人出城相見。最新匈奴退了邵勛指著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問道。此事有賴于梁公。王衍知道邵勛急,立刻解釋道:得知援軍將至,匈奴人猛攻東陽門、建春門,禁軍力戰(zhàn)卻之。恰逢梁公兵至,匈奴潰走。邵勛點了點頭。他懶得和梁芬爭奪勤王之功,沒必要。七十多艘漕船,裝載了三十多萬斛糧食,這個功勞更大。他現(xiàn)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太尉,你從頭到尾都在洛陽,覺得匈奴人是認(rèn)真在打嗎邵勛問道。王衍遲疑了一會,道:不太像。邵勛懂了。連王衍這種不怎么懂軍事的人都看出來匈奴的攻勢不激烈了,那就只說明一件事:匈奴的目標(biāo)不是洛陽。這和他之前的判斷一樣。匈奴往哪退了他又問道。往孟津退了。梁芬上前說道:我遣北宮純率軍追擊潰敵,一部匈奴向西逃竄,過新安,大部分則退往孟津。孟津那邊有不少人,曾試圖伏擊北宮純,未得逞。涼州兵退回之時,遠(yuǎn)遠(yuǎn)見到孟津方向大火沖天,匈奴人應(yīng)是燒浮橋退守北岸了。河內(nèi)有多少敵軍這卻只有老夫才能回答伱了。梁芬深深地看了邵勛一眼,決定賣個人情,道:我部俘得賊將,得知偽漢河內(nèi)王粲曾駐野王,后東巡汲郡而去。邵勛一聽,只覺豁然開朗,之前一直籠罩在上空的戰(zhàn)爭迷霧終于被狠狠撕開了一角。兩個可能:一、匈奴將他吸引至洛陽,圍殺于城下;二、匈奴避實就虛,攻兗豫二州。第一個可能已經(jīng)被排除了?,F(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匈奴打他的老巢去了。全忠,你不入城陛見天子王衍在一旁問道。邵勛看了看正在一艘艘卸貨的船只,搖了搖頭,道:太尉,能不能想辦法多召集些人手和車輛,加快卸糧我急著回援。王衍一怔,道:天子意欲召集諸軍,驅(qū)逐匈奴殘軍,你……驅(qū)逐個鳥!邵勛破口大罵道:賊情不明,萬勿輕舉妄動。誰知道野外還有多少匈奴一切都是推測罷了。王衍默默點頭。荀藩、劉暾也面有慚色,很顯然他們并未力諫天子。實話實說,他們對邵勛押運漕糧進(jìn)京的行為是非常滿意的,既解了洛陽的燃眉之急,又極大提振了守軍的士氣。如果他不來,那就真的讓人失望了。相忍為國是他提出來的,大家誰也離不開誰,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以為絕望之下,朝廷沒手段制衡你了么好在他來了,人品確實不錯。跋扈歸跋扈,能干事就行?,F(xiàn)在他要走,其實也說得過去,沒必要過多留難。有了衛(wèi)將軍梁芬?guī)淼囊蝗f四千步騎,糧食又有了,守軍士氣還得到了極大的提振,接下來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王衍也不廢話,立刻遣人回城,調(diào)集部分守城丁壯,搜集大車,準(zhǔn)備出城卸糧。邵勛松了口氣。陽渠連通城內(nèi)的翟泉、天淵池、綠水池、九龍池等湖泊,若等漕船一艘艘經(jīng)水門(城墻上的水道鑿孔,位于東陽門附近)入城,碇泊后再卸貨,實在太慢了,他等不及。但即便如此,現(xiàn)在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全部卸完貨。也罷,走了這么一路,將士們生理和心理上多有疲累,急需休整一番,順便再補充些物資。眼見著無甚事了,荀藩、劉暾二人告辭離去,回宮稟報。邵勛則拉著梁芬、王衍又說了一會話。梁公,能否將手頭騎軍借我邵勛問道。說這話時有點不好意思。涼州兵是張軌的,任務(wù)是勤王,只不過因為長安淪陷,暫時沒回去罷了。朝廷將這支部隊暫時交給梁芬統(tǒng)帶,將來如果道路被打通,他們很可能還是要回去的?,F(xiàn)在跟著你去打仗算怎么回事梁芬聞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只道:現(xiàn)在還有騎兩千、步卒兩千六百余。我一聲令下,倒是可以讓他們跟你去打仗,只是——我欠梁公一個人情。邵勛說道:日后定有回報。王衍在旁邊嘆了口氣,道:這也沒旁人,老夫就直說了。如今這個形勢,誰都離不了誰。幫全忠一次,讓他料理了難事,若匈奴再來洛陽,全忠還能來勤王。梁將軍,幫人便是幫己。梁芬沉默片刻,突然感慨道:陳公帶著兩萬人馬,一路上溯,沖破重重阻截,抵達(dá)洛陽。如此強橫戰(zhàn)力,屬實難得。邵勛看著他,等待下文。也罷。經(jīng)歷了這一次,梁芬心中也有些想法了,只聽他嘆道:一會我讓北宮純過來,你和他商量下如何個走法。謝梁公。邵勛長身一禮,真心實意感謝道。他隱隱感覺,梁芬、王衍似乎猜出了些匈奴主力的動向。謝完梁芬后,邵勛又看向王衍,道:太尉,能否讓朝廷通融一下,把驍騎軍借給我王衍瞪大了眼睛。最新_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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