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為了寶釵順利出嫁,連薛蝌的親事都承諾會親自操刀。王喜鳳完全可以體察她的一片慈母之心,如此便也安心上花轎。
賈家只是明面上公中的財物被抄走,各房的私產(chǎn)卻是護得嚴嚴實實。大房沒個當事的男人支撐門戶,兩房人依然住在一起,新的宅子雖脫離了國公府的奢華,卻不妨礙十來個主子上百的下人自由穿梭。
身邊都是熟人的感覺不要太好。只是身份發(fā)生變化,行事上也略有調(diào)整。例如往常跟各位姑娘們說笑打趣很有體面的襲人,如今也只敢低眉順目地稱呼一句奶奶。
寶玉依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他只覺得身邊的人眼熟,卻再無其他。
鳳姐早就在這場禍事中灰了心,她知道這回賈璉是替二房擋了災,畢竟,管家也不是他說了算,總是老爺太太授意的。當然,賈璉即便推了二房出來,依然要被賈赦的事情牽連進去,可二房得以保全要感謝賈璉是肯定的。鳳姐本就不是個大度的,如今二房全須全尾,大房卻七零八落,終究意難平。
以前她很忌憚寶釵,寶二奶奶上位,她這個璉二奶奶就得退居二線,沒有權(quán)柄的后宅多難熬??!可如今她卻很是平靜。任誰都知道如今管家之權(quán)無異于燙手山芋,她也是退出名利場,置身事外才看的更透徹。
王喜鳳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人在屋檐下,躲是躲不過去的。還好如今的賈家已經(jīng)大規(guī)??s水,又在孝期,全家關(guān)起門過日子,也是難得的清靜。
惜春在兩府出事之后即留書出走,遁入空門。她跟東府早沒了絲毫感情,而作主將她養(yǎng)大的賈母亦已離世,她與塵俗便再無瓜葛。賈家本就忙亂,見了她的留書,象征性地在京都及周邊寺廟庵堂找了找,無果,便隨她了。
史湘云更是在賈府出事之前就被史家接回去待嫁,想必已是別家婦。史家本就因賈母才與賈家連成一氣,這么些年下來,兩家也就史湘云在走動,關(guān)系已經(jīng)淡漠了。甚至賈母去世,史家都沒有來人吊唁,這門親算是斷絕了。
唯有一個探春,尚待字閨中。整個家里也就她倆年紀相仿,又有多年陪伴的交情。哪怕她們曾經(jīng)并沒有多親近,如今卻也勉強算得上能說幾句知心話的朋友。
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沒過多久,禍頭子依然是寶玉。
這日寶玉看著似乎與往日并無不同,只說想出去逛逛。他的確許久沒出門了,便是出院子都少。如今的賈家對于寶玉來說很是陌生,出來一次便找不到回去的路。王夫人雖然擔心,卻也不忍駁回,便叫了嬤嬤長隨小廝等一路陪同,往街上略逛逛就回來。
王夫人雖說答應的挺痛快,等寶玉帶著人出了門,卻依然提心吊膽,生怕身邊的人不盡心,他再磕著碰著讓人沖撞了。哪知她料想的這些不過是毛毛雨,小廝回報的話簡直就是個焦雷劈在頭頂。
寶玉不見了。
這回的搜尋力度遠超找惜春的時候。府中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勉強還能拉上點關(guān)系的人脈都求爺爺告奶奶地用盡了,哪怕人家不見得會盡心盡力,至少有人在幫著找,心里安慰到位了。
薛家人手雖然不多,卻也加入了搜尋大軍。薛母更是顧不得身體狀況,直接殺到賈家,望著一臉淡定的女兒,只覺得悲從中來。也不知上輩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兒女個個命途多舛。
一群人找了小半個月,只打聽到有一個年輕公子跟著個和尚出城了。王夫人神經(jīng)緊繃多日,待出去搜尋的人都無功而返,她的身子便徹底垮了。
王喜鳳哪里能讓王夫人就這么下線上頭有婆婆壓著雖然麻煩,可換個人更糟不是寶玉只是失蹤,當初寶玉生病也是突然來了和尚道士給他治好了,這回或者也是得了緣法,要去治那癡傻之癥。說不準哪日便回來了呢
王夫人聽了這番話,勉強打起精神養(yǎng)病,可終究大不如前。
長輩們不頂事,家里千瘡百孔,也沒人來爭所謂的管家權(quán),王喜鳳每日的工作便是縫縫補補拆東墻補西墻地操持這個家。聽得寶玉失蹤,襲人家里來求恩典,放了襲人出去嫁人。王夫人早不管事,只讓王喜鳳自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