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幾個人都笑了。

沈澤川說：“猶敬果真是都察院出身?！?

孔嶺見余小再不解，便說：“你見人如此行徑，就想著彈劾，忘了他們既然窮得人吃人，又哪來的錢從咱們這里買糧食？”

“樊州的拐賣猖獗，人牙子橫行，讓他們買糧食，他們指不定把孩子都拿出來易物，這群人壞得很！”周桂提起此事就不齒。

“這是得打擊，源頭還在洛山。至于翼王，左右他不能死，”姚溫玉略微放松些，露了笑，“他如今就是我們在南邊的屏障，沒有了他，我們要直面的就是戚竹音?！?

“說到戚竹音，”余小再微微挽了袖口，“我就想到了戚時雨，我可聽著消息了，那花三小姐嫁過去，拜堂時老帥見新婦生得沉魚落雁，一高興，竟然躺下了?！?

周桂一愣，說：“躺下了？”

余小再說：“中風(fēng)了！”

不論戚時雨是真的中風(fēng)，還是假的中風(fēng)，這件事都昭示著他不會跟花香漪同房。太后得到了跟啟東的姻親關(guān)系，卻也無法再深入?；ㄏ沅魶]有子嗣，戚竹音的帥位就不會動，她如今嫡母在手，有的是理由壓制其他兄弟。

“人算不如天算，”周桂感慨道，“得虧戚竹音不是男兒?！?

他們又笑談了些別的，今日孔嶺和余小再才回，沈澤川也不能真讓他們通宵達(dá)旦地坐談。約摸丑時，便散了。

周桂親自送孔嶺歸院，在中途把審查的事情簡意賅地講述了，最后說：“殺了個受賄的先生，讓衙門清凈到現(xiàn)在，但是近來總有傳聞，說同知到茨州是來脅迫我的。你聽聽這話，唉，我這幾日吃不下睡不好，就怕這些話傳到同知的耳朵里，害得彼此留下疙瘩?！?

孔嶺把著傘，說：“我早就給你提過醒，‘州府’這個稱呼不要也罷。此事若是擱在性情多疑的人跟前，你我早已在同知面前失了信任?！?

“可我，”周桂急道，“也不知道改成什么好??！”

“你改成什么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態(tài)度?！笨讕X斜了傘，讓周桂把燈籠抬高，說，“茨州如今已經(jīng)成勢，自然不能再在這上面含糊。你心里是沒那意思，但經(jīng)不住三人成虎，所以盡早把主次分清楚，要讓別人也分清楚，茨州已經(jīng)易主了?！?

兩人交談間已經(jīng)上了階，后邊的侍從跟著，孔嶺入廊子前回首，示意他們慢幾步，不要跟得太近。

“稱布政使，不合適；稱總督，不合適。那你給我想一個，”周桂追著人說，“我明早就能辦?！?

“那都是闃都下設(shè)的職稱，自然不合適?！笨讕X一時片刻也想不出來，站了會兒，頭疼道，“沈衛(wèi)是建興王，但被褫奪了爵位和封號，這脈關(guān)系也不能再讓同知沾了?！?

他們兩個并立寒夜，風(fēng)蕭蕭拂過衣袂，凍得兩個人整齊地哆嗦起來?？讕X又累又冷，趕著人說：“你回去自個兒想吧?！?

***

兩日后周桂呈遞文書，請求改“同知”為“府君”。他本意是想稱“沈君”，但沈字聯(lián)著沈衛(wèi)，便修成了州府的府。這個府字能活動，按照往后的層層遞進(jìn)，方便再更改。這是茨州首次明確地以沈澤川為尊，周桂自降原職，成為了沈澤川的境內(nèi)下屬。

此事一出，樊州翼王最先著急起來，連發(fā)幾道告示怒斥周桂投靠賊子。茨州如今有了高仲雄，倚馬千，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他一邊罵翼王薄情，不顧樊州境內(nèi)百姓死活，大興土木奢靡享受，一邊編寫謠歌給中博以東的四州，把沈澤川千里送糧，反受其傷的事情唱得聞?wù)呗錅I。那傳聞越走越夸張，等到了蕭方旭耳朵里，已經(jīng)變成了“身受重創(chuàng)”、“險斷一臂”。

蕭方旭嚇了一跳，半夜揪了勤勤懇懇的蕭馳野，問：“他的手?jǐn)嗔?？?

半月內(nèi)連續(xù)跑腿的蕭馳野才睡著，被他老爹拽起來，還沒醒透。蕭方旭搖晃著他，又問了一遍。

蕭馳野被晃得煩，啞聲說：“誰，誰手?jǐn)嗔?？?

蕭方旭說：“沈澤川！”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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