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羅道人返回玉虛宮,周身道韻未散,諸天慶云繚繞,中央戊己杏黃旗隱于袍袖,卻掩不住眉宇間一絲凝沉。他并未入靜室參悟今日所得,而是徑直喚來廣成子。
玉虛宮大殿空曠清冷,唯有云床氤氳,映照著彌羅道人深邃的眼眸。
“廣成子。”彌羅道人開口,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罕見的肅穆,平靜的說道:“紫霄宮中事,你不必知曉。然有一事,關(guān)乎未來天地格局,需告知于你。”
廣成子躬身行禮道:“請老師示下?!?
他心中微動,察覺到自己師尊語氣中的異樣。
彌羅道人略一沉吟,仿佛在斟酌語句,緩緩道:“鴻鈞命我等輔佐昊天上帝,統(tǒng)御三界,行教化之事。此并非無的放矢。”
他目光投向殿外無垠洪荒,聲音低沉了幾分道:“據(jù)我觀天道軌跡,推演玄機(jī),真正統(tǒng)御諸天、立下天庭秩序的天帝,或許已不在其位?!?
廣成子猛地抬頭,眼中精光一閃,遲疑道:“老師之意是?”
“天帝,可能已身入輪回了。”彌羅道人語氣平淡,卻如驚雷炸響在廣成子心間。
“什么?!”廣成子失聲,臉上瞬間布滿驚愕與難以置信,驚呼道:“天帝神通無量,乃洪荒至強(qiáng),怎會…怎會落入輪回?”
驚愕過后,一股難以壓抑的狂喜自廣成子心底涌起。他乃闡教首徒,心高氣傲,對那位始終凌駕于眾生之上、甚至隱隱超出圣人的天帝,本就心存敬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和嫉妒。如今聽聞此訊,那絲忌憚和嫉妒瞬間化為歡喜。
壓在三界眾仙頭頂上的那座大山,似乎消失了。
“應(yīng)該是道傷所逼?!睆浟_道人想了想,說道:“他和鴻鈞在混沌之中和邪魔廝殺,雖然擊敗了敵人,但身受道傷,想要治療,最好的辦法,就是身入輪回?!?
廣成子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卻仍帶著銳利,不屑的說道:“老師!若真如此,那天帝既已不在,鴻鈞為何還要我等輔佐那昊天上帝?那昊天不過是天帝善尸,雖承其名,豈真有統(tǒng)轄諸天、令萬仙臣服之能德?”
他越說越是激動,語間透出深深的不忿道:“老師神通廣大,超脫物外,歷萬劫而不磨。如今卻要奉一尸身化身為主,聽其調(diào)遣,輔佐其教化?這…這于理不合!恕弟子直,那昊天上帝,何德何能,居於我等六圣之上?洪荒之大,能者居之,豈因一善尸之名而定尊卑?”
彌羅道人靜靜聽著弟子的慷慨陳詞,面上無喜無悲,待廣成子說完,他才緩緩搖頭。
“癡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睆浟_道人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幽幽的說道:“昊天上帝確為天帝善尸,但他繼承天帝位格、名份與天道權(quán)柄,此乃洪荒共識,天道認(rèn)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