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帆接過袋子,打開往里一看,嚇了一跳,道:“真錢?媽呀,我還沒見過這么多錢呢!”易青道:“這錢丟不了,不用真錢怎么能打得了老狐貍呢!今天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外面這么多人打掩護,你就放心去干吧!”喬帆興奮的道:“我現(xiàn)在覺得自己好象在拍戲一樣……易老師,您瞧好吧!”易青笑道:“以后叫我易青吧,真謝謝你,兄弟!虧得你這么仗義?!眴谭肿煲恍?,把身后的挎包拉到前面來,把拉練拉開,伸到易青面前,讓他往里張了一眼。易青會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喬帆一手抱著大錢袋,一手按在挎包上,閃出院子,穿過忙亂紛擾的劇組人群,低著頭踏上仿清樓的小走廊。忙亂的現(xiàn)場沒有人注意到他,連依依和小云這樣認識他的熟人也沒發(fā)現(xiàn)他正向徐曉君的辦公室走去。徐曉君的辦公室距離趙保剛劇組的兩臺攝象機不過二十米?!鞎跃驹谵k公室的百葉窗后,看著不遠處正在上妝的依依和小云,恨得牙直癢癢。辦公室的家具都添了新的,好在楊嫻兒無意中幫了她一個大忙。宮大胡子進了派出所后,沒幾天就把砸得東西都賠出來了,還判了勞役一個月。這種惡霸平時犯得各種雞鳴狗盜的事多了去了,一進局子趕緊找個推不掉的罪名先認了,早點脫身。要是查下去。再問出什么事兒來,那就不是一兩個月地事了,好在這次只是砸東西沒有搶到錢,走得只是簡易程序,要不然,光一個入室搶劫也就夠他受的。徐曉君在北影混了這么多年,還沒象今年這樣這么不順心過。她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女人。照她的想法,依依這時候知道自己考電影學(xué)院沒指望了,應(yīng)該來求她,然后她好重提那十萬塊獻金地事;又或者叫依依再去跟某個富家公子交往,她好從中收點介紹費——總之凡是易這種學(xué)生,在她眼里就是肥羊,依依居然半點便宜不給她占,那還了得?其實往常徐曉君介紹學(xué)生給有錢人,并不是非要學(xué)生跟她們上床。她只負責(zé)提供普通人不容易在社會上找到的美女。至于這些有錢人怎么泡,女學(xué)生怎么應(yīng)付,那是她們的事,象宮大胡子這樣偏愛虐待用強的粗人只是少數(shù),要不是她骨子里恨依依不“聽話”,也不會把依依交給宮大胡子這號人。只是她沒想到。依依竟然這么剛烈,而她跟易青,孫茹這幫年輕人的關(guān)系居然這么好。徐曉君生性狹隘,又見多了虛榮的女孩和風(fēng)流薄情的男生。以往有些女生,跟了那些有錢公子以后,回過頭來感謝她徐媽都來不及;男生們占了依依這種女孩的便宜,能不負責(zé)任她早跑了,更別說為她兩肋插刀了;至于孫茹這種富家小姐,嫉妒依依還來不及呢,還能真拿依依當朋友?真沒想到。這幾個人她沒有一個料對了的,到現(xiàn)在她還在琢磨,這些人之間一定有某種利益關(guān)系,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都不貪,單純?yōu)榱烁星樗佬奶さ氐娜鸵粋€朋友這種事。太不合理了!現(xiàn)在,這幫孩子不知怎么弄得,居然連趙保剛都巴結(jié)上了……本來在她看來極簡單手到擒來的一件事,居然弄得這么復(fù)雜。徐曉君剛剛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時丈夫梁曉剛道:“好象是班上那個喬帆?!绷簳詣傃劬σ涣?,激動的道:“班上那些學(xué)生你都跟他們說過十萬塊錢的事了吧?”徐曉君馬上興奮的道:“對啊,說不定是交錢來了?!蓖晷鞎跃寄苁盏讲簧賹W(xué)生點獻金。這些學(xué)生考上了的,她就把功勞撈到自己身上;考不上的,她就編一堆借口把責(zé)任推到學(xué)生身上,然后把這個學(xué)生介紹到二類三類大學(xué)甚至民辦的大學(xué)去考,總之最后都會湊合弄個學(xué)校給學(xué)生,然后說讀虧了自己,不然這學(xué)生都沒書年,好歹吞了人家的錢為是——其實都是那些學(xué)生自己考上的,與她半點不相干。誰知今年不知怎么的,來送錢的學(xué)生非常少。所以徐曉君一直懷疑是易青,依依這些人搞得手腳,越發(fā)恨得狠了。現(xiàn)在電影學(xué)院的考試已經(jīng)開始了,考前班已經(jīng)解散,喬帆這時候來,不是送錢求她幫忙去電影學(xué)院走動,還能是來做什么?徐曉君兩口子趕緊正兒八經(jīng)地坐好。等喬帆一敲門——“進來……”“徐媽好,梁爸好……”喬帆叫得這個親熱啊,眼睛都瞇起來了。徐曉君笑道:“這小猴子,怎么跑來了?一試考得怎么樣?!眴谭嘀樀溃骸拔摇嫉貌皇翘?,徐媽,我今天才知道,這電影學(xué)院考試競爭太激烈了!東北那些男生,那么高,那么帥……怎么跟他們競爭??!”徐曉君坐到漫不驚心的道:“也不是外形好就能考上的。這個***就這么大,表演系以女生為主,男生就招那么幾個,有關(guān)系的早就內(nèi)定了,你們這些平民子弟……唉!”喬帆警惕地看了看門外,低聲對徐曉君道:“徐媽,上次您跟說的那回事……現(xiàn)在還來得及嗎?”徐曉君裝糊涂:“哪回事啊?我可不記的了?!眴谭移ばδ樀牡溃骸拔业暮眯鞁?,您幫幫忙吧。這不是才一試嗎,來得及嗎?”梁曉剛故意道:“你就別為難人家孩子了。咱們拼著老臉為難點兒。讓孩子們都有個好前途,哪怕我們自己再貼點兒錢,把這事兒辦成了,也是對學(xué)生負了責(zé)任?!毙鞎跃龂@了口氣道:“本來是說什么都來不及了。不過我看你還是挺有潛質(zhì)的,是個好孩子。這樣吧。你趕緊湊點錢來,我?guī)湍闳ゴ螯c打點,希望還來得及?!眴谭笙驳溃骸耙悄芸忌想娪皩W(xué)院,徐媽您就是我親媽!錢我今天就帶了。”“帶來了?”徐曉君有點按捺不住喜色,點頭道:“現(xiàn)金?”喬帆抱緊了一下懷里牛皮紙袋,賠笑道:“徐媽,錢都在這里,十萬塊,一毛不少……您,是不是……那什么。給我開個收據(jù)什么的?”徐曉君春花燦爛,差點就一口答應(yīng)了,隨即一想,馬上冷下臉道:“哎呦,你這孩子心眼不少啊。我替你辦事跑腿欠人情。你倒疑心起我來了!難道我能吞了你這錢不成。既然你信不過我,這事也甭提了,省得日后我落埋怨?!眴谭南耄阂浊嗬蠋熆烧媸巧駲C妙算哪!吃準了這老東西不會落下把柄給別人,好在我們也不在乎有沒有收據(jù)什么的!喬帆裝做依依不舍的看了看紙袋,他站了起來,扶了扶挎包,正對著徐曉君,雙手把紙袋遞了過去。徐曉君兩忙接紙袋,迫不及待的打開,拿出一疊錢數(shù)了起來。梁曉剛看著老婆手上一疊大紅的百遠鈔票,眼睛都放光。喬帆緩緩的退到窗邊,手按在挎包上,鄙夷的看著這對貪婪的夫妻。他們也不算窮了,更不是連十萬塊都沒見過的主兒??蛇€是一副見了錢就不要命的德行,令人反胃。徐曉君和梁曉剛正在聚精會神的享受戰(zhàn)果,沒注意到喬帆拿出收集撥了個電話,還走過去把門打開了?!耙桌蠋?,您進來吧!”易青哈哈大笑,一蹬的從門外竄了進來。喬帆笑嘻嘻的從挎包里先掏出一對耳機給易青戴上。易青聽了兩句,直抖雞皮疙瘩,笑道:“戲過了,戲過了??!你小子太惡心了!什么‘要是能考上電影學(xué)院,徐媽您就是我親媽’,哎呦,冷死我了……”易青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從包里拿出一部小dv。徐曉君和梁曉剛一看到易青拿出這個機器來,臉都綠了。易青以前聽孫茹說過,她和依依合伙算計郭承安,拿dv拍他的事,至盡孫茹手里還攥著郭承安的把柄。易青就大受啟發(fā),心想辦法不怕老套,最重要是有用。上次依依和小云從宿舍搬出來那天,他就跟喬帆商量了這個計劃,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實施。本來易青是打算專業(yè)考完再行動的,但是又出了徐曉君蒙騙齊世龍教授的事,易青就決定提前動手了。徐曉君陰沉著臉,慢慢把錢收好,放進紙袋里去,擱在辦公室上,放錢的時候向梁曉剛使了個眼色。梁曉剛?cè)烁唏R大,是正經(jīng)的北方粗漢的架勢,造型上比易青是魁梧多了。他知道徐曉君的意思是讓他把dv搶過來,要不爭斗中把這機器給砸了也行??墒撬艅傄徽酒饋?,剛要繞過辦公室,易青就一下指定了他,叫道:“站著別動!”易青冷笑道:“怎么著?想動粗?你看看外面院子里有多少人,趙保剛的劇組幾十口人都在呢,鬧將起來,弄得人盡皆知,我看看是誰吃虧!”梁曉剛剛僵住了。易青離門口只有一步之遙,要是他一下子竄了過去,那是說什么也抓不到他。而且,上次痛打?qū)m大胡子的那個有工夫的女生不知道來了沒有,要是她也在外面,十個梁曉剛也討不了好去。徐曉君臉上肌肉抽動了兩下,勉強笑道:“你拿著這卷帶子又能怎么樣?能說明什么問題?往年我們都是這么做的,我收這錢是為學(xué)生謀福利,有什么不對?以前也有很多學(xué)生在外面?zhèn)魑覀兊膲脑?,那又能怎么樣?我們不怕別人知道?!币浊喙笮?,道:“你以前算計的都是進不了電影學(xué)院內(nèi)部,求告無門的外地考生!那些人受了你地騙,卻沒有證據(jù),奈何不了你!現(xiàn)在我有了這份明證,你最好求神保佑今年交給你賄賂的學(xué)生都能考上電影學(xué)院,否則就憑這卷帶子,我就告你個高額詐騙!”徐曉君跳起來吼道:“你……你這是非法取證!沒有法律效應(yīng)!”易青冷笑道:“就算你手眼通天,能叫法院不認可這證據(jù),最起碼,我可以把這帶子拿去給張匯軍院長看看,你以學(xué)校招生考試為名,收受學(xué)生的現(xiàn)金賄賂,為私人利益,破壞學(xué)校聲譽,影響招生考試的公正性……憑這個,撤了你電影學(xué)院正式教員的職務(wù),叫你這掛著電影學(xué)院招牌的民辦藝校辦不成,應(yīng)該沒問題吧?”徐曉君氣得全身都抖了,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終日打雁,倒教小雀啄瞎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竟然全栽在易青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個計策,可她卻偏偏毀在自己這個“貪”字上!她鐵青著臉道:“你搞這么多事,無非是周依依那個丫頭!我答應(yīng)你,去跟齊世龍解釋清楚,跟王敬松解釋清楚,保證她能順利考試就是……你,你把帶子給我吧!”易青冷笑道:“放你娘的千秋大屁!我今天放過了你,好讓你明年再去害別的學(xué)生?讓你再去騙別人的錢,再把別人家的女人送去給宮大胡子這種人糟蹋?就算害的依依考不上學(xué),我也不能放棄原則,放任你這種害人精再去作惡行騙!我相信依依也決不會同意我跟你這種人達成妥協(xié),做什么互換交易!”易青把dv交給喬帆,一邊俱厲的說著,一邊向徐曉君逼去。他走到辦公室桌前,順手抄起桌上的紙袋,把自己的十萬塊錢搶在手里。徐曉君本能的一尖叫,十指尖尖,嘶喊著上來就搶那紙袋,啞聲道:“……我的錢”易青奮起平生之力,照著他撲過來的猙獰的臉,一巴掌扇了過去,啪得一聲,摑得她一個半旋轉(zhuǎn)倒在沙發(fā)上……“還想著錢!抽你丫個老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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