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yè)帝國,先決條件就是有強大的購買力為后盾,消費者群體大小決定一切。一個朝代國力上強盛與否,百姓生活水平有無顯著提高,多少能從商業(yè)上體現(xiàn)一點,畢竟原始的易市行為就是從交換剩余勞動價值開始的…….以上是老四的理論,雖然原話不是這么說,但基本的意思大致如此。
“你打算說什么?”老四一早就跑來給我宏觀、微觀經(jīng)濟,一通長篇大論,雖然概念上還有待商契,但也符合這個年代的世界觀。理論上我比她能強那么一點點,她說的我也聽的懂,但不在作坊好好的榨取工匠的剩余勞動價值,跑來給我灌輸馬列主義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姐夫聽懂不?”老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道理?我沒聽,你什么意思?這還沒到吃午飯時間,好不容易請假在家歇息兩天,你一早跑來打攪我睡覺還灌輸莫名其妙的論給我,很費解啊?!碧鞜幔X都不太穿衣服,雖說沒了婚約,可也不能徑直就跑到臥房面對一個睡眼惺忪的半裸男子開始授課吧?
“那就當白說了。”老四辦了個椅子坐過來,“姐夫穿衣服整齊后,我再說一遍?!?
“別,我現(xiàn)在不打算穿。”一直捂在薄單子里沒敢出來,我現(xiàn)在還不具備當小姨子面穿衣服的勇氣和臉皮,拉不下臉發(fā)火,可語氣里透著不快,“你話說完就可以走了,我不打算在這方面下功夫搞理論?!?
“江南道上有生意往來,幾年里來往也摸清了情況,依照剛剛我說的那些觀點,那邊…..”老四頓了頓,“那邊不錯?!?
“不錯,不錯咋?”捂的熱,想把腳伸出來透透,一直做思想斗爭,就沒理老四說什么。
“開個分鋪子不錯。依照吐蕃那邊,如今沒了禁酒令,連酒作坊帶花露水作坊起上一套?!崩纤奶土藗€計劃書遞我臉跟前,“沒有內(nèi)府的關(guān)系,也沒長安你王家照應(yīng),門路上投資稍微大些,不過還是有賺頭?!?
“哦,早說啊。弄的人心里怕怕的,”開分號的事我也想過,按現(xiàn)在兩家的財力,一兩家分號沒問題,可其中有幾樣讓人頭疼的事,一是當?shù)氐年P(guān)系不好經(jīng)營,二就是初期啟動資金,運n大車錢財物資過去,長安這邊也有鏢號,可敢接這么大活的沒有。“開始怎么辦?想好沒有?”
“恩,這個我找了門路。有個江南大客商愿意提供他的關(guān)系,這邊賒他兩批花露水和素蛋,他在江南道付錢,正好免了我們把錢財朝過押送。”老四指指計劃書,“上面寫的清楚,您看看。”
“異地付款,恩,可行。你姐呢?”穎也不在跟前,雖說是生意上的事,可也沒有姑娘家闖姐夫臥房的,沒人管管。
“那邊招呼公主,知道最近累了,沒叫醒你?!崩纤囊娢乙荒槥殡y,轉(zhuǎn)過身騎了椅子,“又不看,我這著急等你答復(fù)呢,客商還等咱回話?!?
“出去!”不看也不行,我萬一赤條條鉆出來正碰個人進來就糗大了?!皼]點下數(shù),小心你姐又拾掇你?!?
沒有這么著急等人答復(fù)的。是大投資,又不是街邊稱兩斤豬頭肉,那能這么快就答復(fù),除非是老四早有預(yù)謀,條條框框都規(guī)劃清楚,錢一到就能開工。隨手拿了計劃書看了一遍,很周詳,連客戶等級都規(guī)劃的清楚,臭丫頭,早有打算,趁人睡懶覺來打混混。
“不行。”洗了臉收拾干凈,院子里深呼吸幾下,缺氧的大腦清醒起來,重回談判桌的我恢復(fù)了幾分自信。
“怎么不行?你看我寫的東西沒有?”老四詫異的看看我,抓了塊豆沙糕咬了口,“有不對的地方拿了修改,一口就不行太武斷。”
“咱這個生意本身就有缺陷。又不是小生意,從頭到腳都落到你陳家頭上,長安有王家回護,你數(shù)過江南道有幾家獨門生意?就不怕是非惹下來沒辦法收場?咱再有權(quán)勢也把手伸不了那么遠。”計劃書可以說非常全面,挑不了幾個毛病,關(guān)鍵不在這,全國拉這么大獨門的就陳家一個,素蛋,花露水,如今都是暴利產(chǎn)業(yè),需要有人護駕才能安穩(wěn)。
“哦,”老四點點頭。這丫頭在經(jīng)商上很用心,不帶平時的頑固脾氣,有錯就改,的確難得。尋思半晌,“內(nèi)府呢?拉扯內(nèi)府進來,分利潤給他們。”
“不可能,人家江南那邊給咱提供幫助的客商不是瓜子。能拉這條線給你就是想從你身上得到更大的利潤,你一旦把內(nèi)府拉進來,先不說咱們南邊那么些客戶是個什么態(tài)度,到時候咱就完全成了內(nèi)府的依附,連國內(nèi)的生意都沒辦法把持。能不讓內(nèi)府插手國內(nèi)的代理最好,對咱和內(nèi)府都好?!蔽乙恢睂μm陵的生意有戒心,和她本人無關(guān),純屬生意上那種堤防。雖然我相信和她在感情上能長久,可商業(yè)合作上,蘭陵還是很樂意把王家蠶食掉?!叭粢献鳎憔筒荒芰邌堇麧?,作坊讓人家建立,牌子用咱家的,但產(chǎn)業(yè)是合作模式,就和王、陳兩家一樣,每月按量提供配制好的原料過去。只要把配方捏了手里,至于商業(yè)運作和經(jīng)營渠道都交給人家做?!?
“不行!”老四決絕否定?!袄麧櫳仙倭颂唷!?
“風險不是也小了?”我笑了笑,小姑娘大把銀錢摟習慣了,這其實是個意識上的錯覺,不存在利潤上多寡的問題?!敖仙蠋讉€客商每年給咱家?guī)矶嗌倮麧?,你計算過沒有?”
“有,”老四從帶來的袋子里找小本本,翻開大約算了算,個我報了個數(shù)字。
“不錯,可觀。你再算算我們把經(jīng)營權(quán)放出去,只分利潤,和現(xiàn)在比起來那個多?”順手挑了個李子咬了口,哎呀!酸的五官錯位,“產(chǎn)量一上去,不存在長途運輸上的成本問題,南邊航道多,販運起來更加方便,經(jīng)營模式也更靈活,產(chǎn)量、銷量肯定不止翻一翻。”
“恩,大約估算下來是比現(xiàn)在多,多很多。”老四點點頭,不甘心道:“就是讓出去的利潤太多了?!?
“談判,既得讓人家覺得有賺頭才能保證營運效率,又不能讓咱家覺得吃虧??偰苷覀€平衡點,慢慢談?!蔽移鹕沓饷婵戳丝?,順手給李子遠遠的扔房頂上,“咱家不存在賺錢少的問題,關(guān)鍵是風險,尤其是計劃外的風險要控制到最底。不能讓人家覺得咱為富不仁,適當?shù)纳釛夵c利潤,甚至在有些細節(jié)上假裝糊涂,讓別人沾沾自喜的沾點便宜都不為過,重要是個長久?!?
“姐夫這話說的是?!崩纤幕腥淮笪颍粗夜止值男ζ饋?,“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光是覺得生意上越精明越好,還是姐夫看的長遠?!?
“精明就是裝糊涂,不矛盾。這樣開分號給別人個錯覺,仿佛南邊這個花露水作坊和陳家無關(guān),往后就逐漸淡化咱獨家生意的名聲,其實錢還比以前多賺了。窮的時候張揚,現(xiàn)在有點錢了,咱就逐漸把風頭埋下去,不聲不響的撈好處比大張旗鼓保險的多。”抄了茶壺漱了漱嘴里的酸澀,“我就說個大概,怎么個辦法還得你和二女商量,按自己想法來,不用老和我招呼,也不要這么早跑來打攪人睡覺?!?
老四是個好幫手,聰明,一點就通,不用多費口舌。這點蘭陵就不如老四,常常和人胡攪蠻纏,灣灣道道比我多,再加上人家公主本身就見多識廣,咱不管是口舌上還是道理上,從來就沒占過上風。對這點我一直沒順過氣,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有為青年被一個封建婦女摧殘的體無完膚,失敗,后悔沒有把xx辯論會多看幾遍。
“一早過來你是看我過的安穩(wěn),專門找點刺激?”不能再講理了,已經(jīng)沒理了。捋了捋袖子,營造下氣氛,“農(nóng)學(xué)還一屁股屎擦不干凈,跑什么洛陽?你清閑,自己跑去?!贝罄线h還得過黃河,就不知道叫人松快幾天。
“剛趕了摘棉花時候就能趕回來,又不耽誤你事情。又沒說農(nóng)學(xué)怎么樣,去洛陽看看,那邊也是產(chǎn)糧區(qū),比關(guān)中產(chǎn)量還大,不得監(jiān)察監(jiān)察?”蘭陵挑了挑眉毛,學(xué)我樣子捋了袖子朝我晃晃胳膊。
“監(jiān)察啥?少假公濟私,還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再說了,那邊什么好看的,去幾百回都煩了?!焙幽系亟?,少林寺、大佛什么的,那邊鄭州鐵道局里出差都出成了神經(jīng)病,最慘就是一年跑八次,暈頭轉(zhuǎn)向?!澳憔筒粫覀€我沒去過的地界?拉絲啥夾死之類的也說的過去?!?
“謊話張口就來?!碧m陵鄙視過來,“懶的,出趟門多不容易,沒見你這么推三阻四?!?
“那是別人,少找我。我沒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多,要不要我把姓盧的那個大佛畫下來你看?就幾十尺那個,一個耳朵比我都大,炒一盤下酒夠幾百人吃幾天了。”身上也沒相冊,盧啥啥那佛光相片照了幾十張,都擱家里沒帶來。
“那有?亂說。”蘭陵抿嘴指著我笑,“褻瀆神佛,小心老天爺找雷劈你?!?
“沒?”這就不清楚了,光記得導(dǎo)游介紹是唐朝修的,年代忘記了,估計這會沒造。“沒就更不用去了,好好個山鑿的窟窿眼睛沒啥看頭,你又不信佛,老給人家和老天爺拉扯一起,丟人的。要不咱從去個地方,近點,比方說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