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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偷閑

“發(fā)菜?怎么就是菜呢?”程初很驚訝的從沙鍋底的殘羹里挑出一條來仔細觀察,“農(nóng)學(xué)里的新菜?”

“隴右上稍來的,農(nóng)學(xué)沒有?!边@個比較煩瑣,對于植物和菌種的區(qū)別不是程初能理解的,沒必要和他多費口舌。

“種?。∧墒寝r(nóng)學(xué)少監(jiān),不種這菜可惜了?!背坛跣虑f子才有了規(guī)模,這會逮住啥種啥,不挑揀。

“哦,這怕咱們這里種不了,不是地上長的東西,和木耳差不多的種類?!?

“木耳啊,”程初有點難以置信,實在把這兩樣?xùn)|西難以歸為一類。又不好做無知狀,很有禮貌的點點頭,“就說呢,都黑黑的,可味道不一樣?!闭f完還補充一句,“木耳也好吃?!?

這年代木耳還屬于個緊俏商品,長安沒有出產(chǎn),只有過了秦嶺分水嶺到了南坡上才有野生,數(shù)量少,采摘也不容易,只生長在秦嶺山區(qū)為數(shù)不多的幾種枯樹干上,以刺樹上生長的為極品,售價極高,藥材鋪子里三兩天麻的價錢頂不上一兩木耳,富貴人家當(dāng)作一種滋補藥品來用,百姓家里想都別想。

這程初在,晚飯得有點樣子,現(xiàn)成的荸薺正好發(fā)一把木耳和肉片炒一起,兄弟們喝酒多來倆菜熱鬧。

都是新鮮菜式,程初很解氣,省酒了。吃完發(fā)誓要把隴右的發(fā)菜都挖回來,很不明白為什么這東西野地里能長良田里卻不能種。對于木耳馬蹄炒肉片贊不絕口,覺得自家已經(jīng)種了馬蹄,就該能種木耳,反正閑散人員,趁了爺爺沒回來前弄點新花樣讓老爺子高興,說不定一高興就放他出去爭戰(zhàn)沙場了。

典型的魯莽之人,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和神經(jīng)病一樣,隨他鬧去,也沒什么成本。這幸虧是到農(nóng)學(xué)了,若是跟了李敬玄到了工學(xué)院不知道能干出來什么事情,慶幸。

等給程初送走了回到后宅才發(fā)現(xiàn)穎和二女鼓個圓肚子在炕上打蔫,“媽呀,都懷了?”

穎翹了蘭花指,指指自己,倆指頭;又指指二女,仨指頭。明白了,穎晚上吃了倆,二女吃了仨,“還不趕緊走走?坐炕上挨刀呢?”一手一個人腿拽了過來,一人一個暴栗統(tǒng)統(tǒng)發(fā)配了花園里,胃病就是這么得的,沒一點有錢人的風(fēng)度!

廚房還燉了個沙鍋,本來是給我宵夜的,取個平底的籃子多墊了幾層麻布放穩(wěn)當(dāng),正好提了給蘭陵送去。

正爬了軟榻上嗑荸薺呢,早料到了,程初這家伙肯定先給蘭陵送過去才繞到我家,要不前后就幾里地能跑了倆多小時。

“吃口熱的,別老吃荸薺,小心半夜鬧肚子?!苯o盤子拉了一邊,輕手將籃子里還微燙的沙鍋放置好,掀開蓋子朝蘭陵那邊撩撩味道,“香不?”

“勤快的,還沒懷呢?!碧m陵喜滋滋起身朝我臉上貼了下,“挎?zhèn)€熱沙鍋走夜路,也不怕燙到?!?

“提燈籠呢,”歸置歸置坐了一旁看蘭陵吃,心情愉快的指導(dǎo),“骨頭也唑唑,味道全在里面,燉了倆時辰了?!?

“恩,”蘭陵起先還筷子夾,后來索性上了手,啃的開懷?!肮趾贸裕€有這菜干也希罕,沒見過這東西?!?

“催奶用的,”笑著遞了條巾子過去,“湯也喝了,往后生孩子有力氣?!?

“不正經(jīng),”一個豬蹄一盆湯,幾口就過去了,吃的舒服?!肮钟斜臼碌?,你若不是生了這高門大戶,就是當(dāng)廚子都能名滿京城了?!?

“那是,要不是如今這條件太簡陋,再多點好玩意都能給你置辦出來。好了,吃完走走,我該回去了。”說著提了燈籠就走。

“等下,送送你,順便消食?!碧m陵胡亂蹭了蹭手,提個燈籠跟我出來,過田隴的時候伸了燈籠趁亮光指了棵斷掉的樹茬,輕聲問道:“還記得不?”

“嘿嘿…”有點扭捏,胡亂晃了手里的燈籠,“忘了?!?

“我可沒忘,”蘭陵湊近幾步在斷茬那蹲了下來,“過來看看。”

順了蘭陵手指處朝下看,樹干雖然斷掉了,可邊緣上起了一圈新樹芽,謝天謝地,這小樹還活著,心頭一絲異樣,酸酸甜甜,暖暖的,沒有勇氣回想,卻呆呆的望了新嫩的樹芽發(fā)愣。蘭陵也屏氣朝我望來,寂靜的夜晚沒有一絲響動,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心跳。

“活著,”蘭陵長長出了口氣,用力坐了草地上,“老天保佑它再別受折磨,等往后枝繁葉茂的時候就再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斷過一次?!?

點點頭,輕輕拉住蘭陵手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老是害怕,”蘭陵緩緩靠過來,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剛毅,柔弱的讓人心疼,“別再有一次了?!?

“不會有了,保證?!迸ど韺艋\插了土里,抬頭看看清亮的圓月,輕輕將蘭陵攬住,“事情就快順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蘭陵在我懷里拱了拱,細聲道:“你多來幾次,興許就能早點動身。妾身偷偷求了靈符?!?

“恩,那肯定靈驗?!狈隽颂m陵站起來,“別送了,再送就送到了,又該我送你?!?

“給您舉燈籠?!?

蘭陵依舊站了那天的地方,一樣的姿勢,看的我心酸,上去揪了她鼻子晃了幾下,“舉啥舉?趕緊回去!沒你這么戳人心疼的?!?

蘭陵輕笑幾聲,過來抱我親了口,“明過來啊,妾身給您包餃子?!闭f罷笑吟吟的扭身走了。

目送了燈光直到消失才朝家里走,走了半路又繞回來確定蘭陵肯定走了,又蹲了斷樹跟前看。斷茬已經(jīng)干了,蒼黃的茬口還連了一卷扭曲的樹皮,看來當(dāng)時我擰樹的時候下了死力,看看左右沒人,站起來恭敬的朝樹茬行了一禮,小聲連續(xù)念叨對不起,地上摳了把土仔細的抹在上面,一直到把斷裂的茬口糊全實,才揪了幾片寬大的草葉子用心的包扎起來。

我是個幸運的家伙,不知道這樹會不會怪罪我,心里祝愿它長起來,長高,長大,枝繁葉茂的時候不屑再去計較我這個壞蛋曾經(jīng)對它的傷害,或許到那一天我才會心安理得的再面對它。真的,我發(fā)誓不會在有下次,不光是我,誰都別想再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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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餓,碼字太投入,一天沒太吃東西,趕緊先墊墊。老多粗人,受不了餓,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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