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弘晴移步,卻見白發(fā)蒼蒼的曹寅從旁閃了出來,一派謙卑狀地也向弘晴發(fā)出了邀請,此一出,巴錫的臉色不禁微微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顯然是對曹寅這等劫胡的行為大為的不滿,只是礙于場合,不好惡相向罷了。
嗯?這兩位不是通家之好么?怎地鬧起了生分來了?
巴錫的臉色變化雖是輕微,可弘晴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心下里不由地便是一動,疑云頓起,只是卻也不好在此際追問,可腦筋卻是高速地運(yùn)轉(zhuǎn)了起來。
“曹大人既是如此盛情,那本貝勒也就厚顏叨嘮了?!?
盡管搞不清巴、曹二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何等甚別扭,不過么,弘晴卻是不想去參合,只是一想到曹寅曾兼任過兩任的兩淮鹽運(yùn)使,又是老爺子派在兩江地面的暗樁,對弘晴接下來要辦的鹽務(wù)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絕曹寅的邀請,正因?yàn)榇?,哪怕有可能會惹得巴老爺子不痛快,弘晴還是干脆地答應(yīng)了曹寅的邀約。
“多謝晴貝勒體恤,您請!”
曹寅此際冒出來劫胡雖說是早就有所謀劃的,可到底能不能達(dá)到效果,卻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還真擔(dān)心弘晴會不給面子,這一聽弘晴居然如此爽快地便允了,當(dāng)即便樂得老臉都笑成了朵菊花,也不敢再多啰唣,忙不迭地一側(cè)身,恭謹(jǐn)萬分地比了個“請”的手勢。
“嗯,諸公都請罷?!?
身為欽差貝勒,自該有欽差的體面,弘晴自不會在此時去理會曹寅的殷勤,也不會去管巴老爺子究竟是何想頭,矜持地點(diǎn)了下頭,甚是和氣地?cái)[了擺手,而后抬腳便行向了早已準(zhǔn)備在一旁的八抬大轎,自有隨侍在側(cè)的一眾王府侍衛(wèi)們急行上前,將弘晴護(hù)送進(jìn)了轎子,須臾,一聲號令之下,浩浩蕩蕩的人群便盡皆魚貫著向不遠(yuǎn)處的金陵城趕了去
曹府很大,就占地面積來說,比之親王府都要大上幾分,按說是有著違制之嫌,不過么,這卻是老爺子特許的,滿天下就這么獨(dú)一號,裝潢考究,說是極盡奢華也不為過,尤其是弘晴所入住的“凝翠軒”更是裝潢一新,處處金碧輝煌,貴氣逼人,縱使是弘晴這等見過無數(shù)大場面的,也不禁為之暗自咂舌不已的,只不過咂舌歸咂舌,弘晴卻并未拒絕入住,也無甚閑情逸致去享受那等奢華,不為別的,只因光是應(yīng)付那些前來拜見的地方大員們,便將弘晴折騰得夠嗆,沒法子啊,兩江地面乃是富庶之地,光是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就足足有兩百余人之多,身為欽差,自是不好厚此薄彼,能見的自是都得見上一番,不僅是見,還得禮賢下士地閑扯上幾句,要不怎顯得體恤下情,至于后果么,自然是苦了弘晴自個兒,大半天的接見下來,嗓子都有些黯啞了,好不容易方才消停下來,得,巴老爺子又轉(zhuǎn)了回來,說是要擺宴為弘晴洗塵。
“巴軍門,這接風(fēng)宴就不必了,兩江地面清欠如今尚未完結(jié),一切還是從簡也好,心意,本貝勒領(lǐng)了,若是不棄,就在這曹家隨意將就幾口,回頭再行詳談可好?”
自打四月十五日離了京,這一路坐船已是足足走了一個來月,盡管一路順風(fēng),可畢竟沒個活動的余地,早將弘晴被憋悶得骨頭都有些生銹了,這好不容易才踏上地頭,自是不想再去酒場里泡上一回的,再說了,他此來是整頓鹽務(wù)的,又不是來巡視整個兩江地面的,真弄得場面浩大,沒地要遭人詬病,萬一要是被官們參上一本,那樂子可是小不到哪去,正因?yàn)榇耍瑢τ诎屠蠣斪拥脑O(shè)宴邀請,弘晴自是敬謝不敏了的。
“曹家的酒精貴,下官用不起!”
一聽弘晴如此說法,巴老爺子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盡管不曾朝弘晴發(fā)作,可甕聲甕氣的回答聲里卻滿是不加掩飾的憤懣。
“巴軍門莫非是與曹大人有了甚誤會么?”
弘晴原本也就只是隨口邀約罷了,卻沒想到巴錫反應(yīng)居然如此之大,不由地便是一愣,再一聯(lián)想起碼頭那會兒巴老爺子與曹寅之間的不對付,心中的疑云頓時便大起了,沉吟了片刻之后,還是開口問了一句道。
“罷了,也無甚大不了的,老朽失了,晴貝勒留步,下官告辭了?!?
弘晴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巴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幾分,可顯然不愿多提,也就只是面色鐵青地?fù)u了搖頭,這就起了身,氣鼓鼓地告辭而去了。
呵,這老爺子好大的火氣,到底咋回事來著?
弘晴還真就沒想到巴老爺子會是這么個反應(yīng),一時間不禁愣在了當(dāng)場,待得回過神來,卻見巴老爺子已是走得沒了影蹤,無奈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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