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麻煩了,看來還是躲不過去啊,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挨著罷!
群臣們都在驚詫弘晴能有被率先召見的榮遇,可弘晴卻是有苦自己知,沒旁的,他已是猜到了老爺子此番率先召見的用心之所在,斷然不是啥好事兒,挨板子已是必然,至于到底會挨多重,那就得看他如何臨場應(yīng)變了的。
“臣領(lǐng)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盡管心中滿是不詳之預(yù)感,可該盡的禮數(shù)卻是萬萬少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不安,規(guī)規(guī)矩矩地謝了恩,而后默默無語地由秦?zé)o庸陪著一并向瑞景軒趕了去。
“孫兒叩見皇瑪法?!?
方一轉(zhuǎn)過瑞景軒門口的屏風(fēng),入眼便見老爺子神情肅然地高坐在上首,太子則局促不安地陪坐在下首處,兩旁還立著張廷玉等六位大學(xué)士,除此之外,更有武丹這么個直隸總督按劍而立,還有一面貌頗丑的老者木然立在一旁,并未著官服,僅僅只是一身的布衣,怎么看怎么古怪,只是這當(dāng)口上弘晴也沒功夫去細(xì)想,忙不迭地緊走了數(shù)步,搶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不迭。
嗯,怎么沒有動靜?不好,這回麻煩大了!
弘晴都已在地上跪伏了好一陣子了,卻愣是沒聽到老爺子叫起的聲音,心頭不禁為之一振,已然猜知了老爺子此舉的用意之所在,無非是下馬威罷了,打的便是弘晴這個帝陵一案中的出頭鳥,為的便是想盡早平息朝堂的亂局,若如此,這回的板子怕是要重了去了,一念及此,弘晴的心里頭當(dāng)真苦得夠嗆,卻又不敢稍動,只能是強自鎮(zhèn)定地跪著不動。
“說罷,東陵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眼瞅著弘晴始終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地上,半晌都不曾稍動上一下,老爺子心中的火氣倒是消退了一些,但并不多,不為別的,只因弘晴此番的肆意妄為已是觸犯到了老爺子的底限,好端端的一場削權(quán)戲碼愣是被弘晴給攪亂了去,這顯然不是老爺子樂見之局面,再算上而今動蕩不止的朝局,更是令老爺子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的,又怎可能就這么輕易地放了弘晴一碼,不過么,倒也沒一上來便雷霆大發(fā),而是聲線陰冷地發(fā)問道。
得,咱的小屁股這回怕是難逃一劫了!
一聽老爺子問話的聲音不對味,弘晴心中的苦澀頓時便更濃了幾分,但卻不敢?guī)У侥樕蟻恚簿椭荒苁枪е?jǐn)?shù)毓蛑绷松碜?,一臉誠惶誠恐狀地開口道:“回皇瑪法的話,事情是這樣的,去歲年末,東陵事發(fā),太子殿下令孫兒帶人去東陵徹查”
弘晴的匯報很詳細(xì),對徹查帝陵一案的前后事由都好生細(xì)說了一番,幾乎無甚隱瞞之處,若要說有,那也僅僅只是隱藏了設(shè)套子坑太子一把的動機與算計,除此之外,再無遺漏,哪怕是與春暉的私下會面之經(jīng)過也說得清楚無比,當(dāng)真可謂是事無巨細(xì)盡在中。
“就這么簡單,嗯?”
老爺子并未出打斷弘晴的回話,始終默默地聽著,直到弘晴的長篇大論說完了,老爺子方才不動聲色地吭了一聲道。
“回皇瑪法的話,孫兒句句是實,并無虛,此間事由皆有案可查,孫兒并不敢生欺瞞皇瑪法之心?!?
老爺子這么句問話看似簡單,可聽在弘晴的耳中,卻不啻于晴天霹靂,沒旁的,概因老爺子震怒前往往都是這么個語調(diào),一旦應(yīng)對上稍有差錯,接下來等著弘晴的可就是霹靂雷霆了,真到那時,弘晴的小屁股斷然不保,自由不得弘晴不為之心驚肉跳的,好在其城府足夠深,倒也沒露出啥不應(yīng)有的破綻,回答起老爺子的問話來,要多誠懇便有多誠懇。
“嘿,好一個句句是實,眹問你,為何不在東陵結(jié)了案,偏要拿回京師來審,嗯?”
弘晴倒是說得有夠誠懇的,可老爺子多精明的個人,又豈是那么好糊弄了去的,但聽老爺子陰冷地一笑,一句話便已點到了弘晴最疼的要害處上。
我勒個去的,老爺子還真是精明過頭了,暈乎!
這一聽老爺子如此問法,弘晴的心跳立馬加快了幾分,概因這正是弘晴最擔(dān)心的關(guān)鍵點之所在要知道弘晴在朝中素來有著果敢之名聲,一旦辦差,素來不曾有過半途而廢的事兒,無論是揚州鹽務(wù)案還是更前頭的河槽衙門清欠乃至整頓工部、扳倒薩穆哈,哪一樁不是扛著巨大的壓力而為之,又怎可能因著區(qū)區(qū)一齊世武的提議而中斷了即將明了的東陵一案,這里頭若說沒蹊蹺,又怎生可能,若是不能給老爺子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后果可就不是挨幾下板子那般簡單了,一個欺君的大帽子扣將下來,足以讓弘晴吃不了兜著走的,究竟該如何解說分明,就成了擺在弘晴面前的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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