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牛的來了
小黑板前,趙國峰一臉鐵青,他用眼角余光掃了那蘇進寶一眼,心中暗道:「這老犢子,活特么八十歲,也是這個揍性?!?
趙國峰他老爹在世時,提起蘇進寶時是那么說的,你要說他這人壞吧,還有些冤枉他了。但你要說他是好人,他還配不上「好人」這倆字。
這個人怎么說呢,不仁義,愛看別人家熱鬧。人家要是有兩口子掐架、老婆婆和兒媳婦打架,他恨不得扒人家窗戶上看。
說白了,就是幸災(zāi)樂禍。
之前李如海的《小八戒傳奇》一經(jīng)問世,趙國峰就知道這后面有蘇進寶的影子。今天李如海的名字出現(xiàn)在參選名單上,趙國峰斷定這肯定與蘇進寶脫不了干系。
畢竟這名單是趙國峰報上去的,有誰沒誰,他最清楚了。
想到此處,趙國峰向趙家陣營那邊瞟了一眼,心中輕嘆一聲。這事落得這般局面,自己稍后還得登門解釋,要不然不說趙家,李大勇、金小梅肯定恨死自己了。
這時,韓秋雁斜眼看向趙國峰,她也懵了。作為李家的親家母,韓秋雁咋可能愿意讓李家吃虧?但她沒辦法,她只是個監(jiān)票的,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蘇進寶又主持著選舉,就連趙國峰都插不上話,她韓秋雁再想幫忙也無計可施。
「咳!」趙國峰輕咳一聲,畢竟當(dāng)了多年的屯長,威望在那兒擺著呢,會場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趙國峰強擠出個笑容,對眾人道:「咱們今天的選舉就到此結(jié)束了?!?
說著,趙國峰回手往小黑板上一指,道:「明天是禮拜一,完了等明天吶,我把今天咱們屯治保主任、婦女主任的選舉結(jié)果一起匯報給鄉(xiāng)長。如果沒有問題呢,咱們新一任的家屬區(qū)干部,明天就可以走馬上任啦?!?
說完,趙國峰帶頭鼓起掌來。眾人跟著鼓掌,但議論聲隨之而起。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還是男孩子當(dāng)婦女主任,鄉(xiāng)長能同意就怪了。
再說了,家屬區(qū)名義上歸榆樹鄉(xiāng)管??蓪嶋H上,榆樹鄉(xiāng)只是掛個名罷了,人家啥時候管過永安屯的事?他趙國峰想跟鄉(xiāng)長說,就跟鄉(xiāng)長說。他要是不想跟鄉(xiāng)長說的話,他自己做決定,誰也沒法去問鄉(xiāng)長。
聽趙國峰這么說,李大勇神色稍緩,金小梅仍憤怒地盯著她老兒子。
那傻缺孩子,虎了吧唧的瞎逞能,他還感覺這是啥美事兒呢?男的婦女主任,傳出去別說老李家了,就連整個永安屯都會成為十里八村的笑柄。
「行啦,快都別擱這兒坐著啦。」趙國峰快刀斬亂麻,宣布完自己的決定便攆人,道:「都回家吧,怪冷的?!?
說完,趙國峰向會計譚朝陽一揮手,譚朝陽快步跑進屋里。很快,大會進行曲又在永安屯中響起。
王美蘭緩緩起身,和王翠花手挽著手走出屯部大院。
「趙軍吶?!挂娡趺捞m臉色不對勁,馬大富叫過趙軍,吩咐道:「快陪你媽回家吧?!?
趙軍連忙答應(yīng),這時就聽馬大富嘀咕道:「你爸咋沒來呢?」
「啊……」趙軍含糊道:「我爸沒太好利索?!?
「還沒好利?」馬大富往后瞅了一眼,然后對趙軍說:「那啥……待會兒我買兩瓶罐頭看你爸去?!?
「不用,大爺。」趙軍道:「別麻煩了。」
「什么麻煩?不都自己家人嗎?」馬大富說著,走到王翠花面前,輕碰下王翠花肩膀道:「走吧,咱回去吧?!?
這時,緩過神來的王美蘭與馬家人道別。
分開后,幾家人聚在一起,氣氛有些沉悶。
「瞅啥呢?」金小梅轉(zhuǎn)頭瞪了一眼旁邊的李大勇,沒好氣地說:「還不給那小犢子
整回來?!?
李大勇后槽牙緊咬,他剛要走卻被王美蘭叫住。
「大勇啊。」王美蘭道:「別去了,擱屯子整孩子讓人笑話?!?
說到此處,王美蘭輕嘆一聲,道:「再說這也不能全賴孩子,這是屯子人看不上我了。」
王美蘭此一出,眾人都沉默不語。王美蘭今天只得了十票,其中有九票都是實在親戚投的,除此之外,她就只得了一票。
按理說,這不應(yīng)該呀。
李如海是碰誰都能搭上話,但他的人緣未必有多好,平常那幫老娘們兒、小媳婦兒圍著他轉(zhuǎn),大多都是為了圖個樂子。他今天得的六十票,除了一些他的死忠外,其他婦女并非是信了他那套說詞,更多的是出于對王美蘭的不滿。
李如海是碰誰都能搭上話,但他的人緣未必有多好,平常那幫老娘們兒、小媳婦兒圍著他轉(zhuǎn),大多都是為了圖個樂子。他今天得的六十票,除了一些他的死忠外,其他婦女并非是信了他那套說詞,更多的是出于對王美蘭的不滿。
《鐵齒銅牙紀(jì)曉嵐》里有個片段,乾隆一怒之下將和珅、紀(jì)曉嵐押往刑場,在即將開刀問斬時,和、紀(jì)二人仍心存僥幸,認為朝中同僚必定為自己求情。
可恰恰相反的是,滿朝文武全是落井下石的,這讓氣已經(jīng)消了的乾隆都找不著臺階下。
能入朝為官的都不是傻子,誰能看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但眾人議論時都說那和、紀(jì)二人平日風(fēng)頭太盛,有他們在朝堂上,就沒自己出頭的日子。于是,文武百官鐵了心地跟乾隆耗上了。
別看這屯子不大,人心似朝堂一般復(fù)雜。
這一年,趙家富了,連帶著跟他們要好的這幾家日子也都好起來了。
屯子人能不眼紅嗎?
再一個,王美蘭有些張揚了,天天大金鐲子、大金鎦子的戴著,天天家里大魚大肉的好幾個灶冒煙。
男人們還稍微含蓄一些,可大多數(shù)女人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了,她們還哪里會讓王美蘭爬到自己頭上去當(dāng)官?
而最主要的一點,是王美蘭拉高了永安林區(qū)的彩禮價格。
以前是四百封頂,現(xiàn)在成一千封頂了。
這個事,說起來人心就更復(fù)雜了。
比如這一家人有一兒一女,如今彩禮高了,他家往外嫁閨女收了一千塊錢的彩禮,他們不會感激王美蘭??傻人胰合眿D的時候,花出去六百塊錢的彩禮,他門就該罵王美蘭了。
所以說人吶、人心吶,都沒處說去。
「姐呀,別往心里去?!雇鯊姺鲎⊥趺捞m胳膊,安慰道:「他們是個啥呀?看上、看不上能咋的?咱用他們看得上???」
「就是,媽?!冠w軍扶著王美蘭另一只胳膊,憤忿忿不平地說:「咱們這幾家在一起就行,旁人愛誰誰,能咋的?他們也就背地里捅咕、捅咕唄,當(dāng)面誰敢說啥呀?」
趙軍這話說的不錯,羨慕、嫉妒、恨都是背地里,當(dāng)著王美蘭的面,屯子里那幫老娘們兒全是一片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