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說：“我也是當(dāng)年的當(dāng)事者，雖然我們記不起來消失的那段時間去做了什么，但是有些記憶總會順著時間線滲透出來，只要是自己時間線上的東西，是無法被完全抹去來的，這個人就是從時間線中滲透出來的影子，我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他能給我答案，我想知道的答案。”

樊振的話說到后面的時候就開始變得有些悠遠了起來，似乎這句話并不是和我說的，而是他自己和自己說的一樣，更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他想知道的答案，或許和我現(xiàn)在想知道的并不一樣，他想知道的更深，更遠。

正因為樊振問出了曼天光的這件事，我回想起曼天光最后的死因，他那恐怖的死亡模樣再次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接著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也跟著浮現(xiàn)了出來，就是當(dāng)時曼天光為什么要選擇如此殘忍的司死法，還是他自己拜托左連這樣殺死自己，更重要的是，為什么他的另一半尸體放在了我家里的茶幾上，至今我都不能明白，他的死亡和他給我的小木盒子，以及他和我說的那些話，有什么聯(lián)系，菠蘿在他身上又是一個什么意思。

這些奇怪的念頭就是在想著這些線索的時候浮現(xiàn)出來的，我當(dāng)時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地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好像……可是……”

然后就沒有了，思路也就像是斷掉的線一樣，剛剛浮現(xiàn)出來的那些奇怪的念頭頓時煙消云散，只是我這自自語的話卻在整個靜謐得茅屋內(nèi)清清楚楚，樊振自然聽得明明白白，他問我說：“什么好像和可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這時候再想去腦海里面抓住什么線索和東西，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連尾巴都抓不住了，我說：“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古怪而已。”

樊振說：“哪里古怪？”

我說：“我不記得了，好像忽然之間所有的思緒就斷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剛剛我有一種很古怪的念頭，似乎是和你剛剛問的問題有關(guān)，又似乎是和曼天光有關(guān)，可是我完全丟失了這些念頭，它們就像是流星一樣，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樊振就沒有說話了，最后卻是王哲軒在我身后說：“想不出來就不要勉強，該想起來的遲早都是會想起來的?！?

樊振聽了這句話之后也說：“也不急在這一時，二十多年我都已經(jīng)熬過來了，也不在一時半會兒了。”

他們說話的時間讓我很快從剛剛的思緒中平復(fù)過來，我則將問題又引到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問說：“那么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么幾年前已經(jīng)死了，可是現(xiàn)在卻又出現(xiàn)在茅屋當(dāng)中？”

樊振說：“之所以形容那是一場死亡，不過是代表著一種新生而已，或許你并不知道，就是小軒和你說的幾年前，我到了現(xiàn)在的這個辦公室成了特別調(diào)查隊的隊長，因為我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我的冥想和無作為并不能讓我獲得真正安逸的生活，我覺得我需要重新投身于這件事當(dāng)中去，重新回到那個漩渦才能解開自己身上的謎團，否則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終將老去，最后也終將死亡，我害怕自己在臨死的那一刻無法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害怕自己帶著這樣的遺憾死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死去，這是最可怕的事不是嗎？”

樊振說的這個我深有體會，我回答說：“的確是這樣，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你沒有和我說實話。”

樊振說：“我說的已經(jīng)全是實話?！?

我說：“你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所以才會有這樣模棱兩可而且不由衷的話語出現(xiàn)，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就是一次新生的話，不會用死亡兩個字來形容自己，死亡是代表與過去徹底斷絕，而你沒有，既然沒有，就說明你沒有說出關(guān)于死亡的真正事實?！?

樊振說：“你懷疑的太多，而且到了現(xiàn)在你還是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