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百線十分不耐煩的看著面前這個男玩家,為了幾個銅幣跟她說得喋喋不休,她越發(fā)覺得惱火了。本來她就不擅長做那些花里胡哨夸張造型的衣服,但是為了生活逼不得已的改變,做出來的東西也是不倫不類,自己看了就很不滿意,玩家們也就更不滿意了。看著別的裁縫生意興隆,梅百線更是心頭一陣陣的火氣,而面前的這個男玩家還在說個不停,她終于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沒有錢就不要在這里說,為了幾個銅幣跟我說那么半天,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是不是男人?”
那個男玩家被梅百線說了幾句,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他猛的就將手里的材料收了回來,沖著梅百線嚷道:“我不過是看著你可憐,都沒有人光顧你的生意才好心來照應一下,你居然還這樣不識抬舉,簡直就是不可理喻!”說著,他擰過頭氣呼呼的就走了。
梅百線聽到這個男玩家話,本來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她站在那里,嘴巴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她隔壁那個裁縫甚至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一幅得意的笑臉,隨后有別過了頭去。梅百線更是生氣,她那雙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抓著臺面上的布料,指節(jié)都變白了,抬頭又沖著另外幾個還在等待的玩家說:“要是嫌我的手藝不好,就另請高明吧。”
這幾個玩家本來在梅百線和那個男玩家起爭執(zhí)的時候就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在她這里做衣服了?,F(xiàn)在聽到她這么沖的話,雖然沒有一肚子火氣,但是也心情不好的拂袖而去。梅百線吐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望著自己的攤位,還有里面的掛著的衣服,更覺得心煩如麻。她呼出了一口氣。懶懶的看去,看見又有個玩家站在她的攤位面前,她身材不高,很是瘦削,寬大的黑色斗篷罩在她的身上竟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饒是如此,梅百線還是一眼看出了她的身量和性別,她自認為自己的眼睛狠毒,就算是不看臉這樣全身罩在斗篷里,她也能一眼看出對方的各項尺寸和性別。
不過就算這樣如此又有什么用呢?她還是一個不入流的中級裁縫。而且,照這樣的情況看。她要升到高級裁縫應該還遙遙無期。
這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女人就站在她的攤位面前,不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一件馬甲。梅百線看著那件馬甲,那是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和擅長的技法做出的最后一件衣服?,F(xiàn)在想想看真是有如隔世。那個女人就這樣用那只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仿若死人一般的手輕輕的在那馬甲上撫摸著,好像撫摸著最情人的皮膚一般。梅百線一陣燥火又從心底升騰起來,她對著那個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冷聲冷氣的說:“要是不做衣服就不要亂摸,摸臟了你又不買我賣給誰??!”
夏末還在輕輕摸著那個絨毛下面梅花形突起。忽然聽到梅百線這么說,不由得抬起頭從斗篷的陰影里看了這個女裁縫一眼,頗有深意的笑了笑。這個梅百線。果然脾氣很不好啊,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看來,上一世她被傳是脾氣最差的禪師級裁縫一點都沒有摻水分呢。
看看梅百線這里和旁邊的攤位截然不同的境況,又看了看梅百線攤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作品,夏末又笑了笑,看來,就算是禪師級的大裁縫在成名之前也做過很多有礙觀瞻的作品啊,真是,一文錢逼死天下英雄。因為是重生的人,夏末對于這些npc的那些情況還是比較理解的,他們也要吃飯,也有生活危機,所以,有時候迫于生活做些不入流的作品也就想得通了。當然,這種作品在這些大師成名之后絕對不會承認的。
梅百線,上一世整個塵埃里只有三個禪師級的裁縫,她就是其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性的禪師級裁縫,她做的東西以屬性霸道,可升級物品出產率高而出名,至于樣式,好吧,梅百線做得衣服樣式一直都是走簡約路線,和時下流行的繁復完全背道而馳,不過,夏末倒是很喜歡。上一世,想要請梅百線做一件衣服,要得不僅僅是錢和身份,還要你的材料夠好,更重要的是,她從來不接并不熟悉的人送來的材料,所以,她的作品在整個塵埃里流傳得是極少的,上一世能有梅百線做得一件衣服,那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夏末在上一世有一件梅百線在高級裁縫時候做的衣服,果然是極好的,不過,等到梅百線成為大師級裁縫之后,她可就沒有那個資格再請梅百線來做衣服了。
不過,有小道消息說,梅百線從來不會拒絕一個人的要求,這個人是誰,并沒有多少知道。不過隱約聽說,這個人是在梅百線最落魄的時候給予她最大幫助的一個玩家,正是因為這個玩家的幫助,梅百線順利的踏出了她成為禪師級裁縫的第一步。
這個人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末想她知道這個人做了什么,不過,真是不好意思了,無論那個人是誰,又該在什么時候出現(xiàn)都無所謂了,因為,在現(xiàn)在,那個將扶持梅百線踏上禪師級裁縫的人將是自己。
夏末繼續(xù)輕輕的撫摸著那一朵梅花形的突起,這是梅百線特有的習慣。每個生活系的npc,都會習慣性的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一些痕跡,讓別人能輕而易舉的知道作者是誰。梅百線的痕跡就是在衣服的肩膀處,或者褲子的褲腰處用和衣服同樣的顏色的絲線繡上一朵實心的梅花,這種習慣從她開始當裁縫時候就有。一直到了她成為了禪師級的裁縫依然保留著。這也是夏末為什么原本只是在這里看看熱鬧,而在摸到了那朵梅花印記之后徹底改變了主意的主要原因。
“你怎么知道我不做衣服???”夏末笑了笑,聲音里一片平靜,可是一點都沒有被梅百線的冷冷語給影響到。
梅百線皺起了買毛看著這個穿斗篷的女人,她看不見她的臉,但是聽她的聲音不難猜出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女性。很年輕的女性梅百線冷冷的哼了一聲,又是一個只知道外表的小女孩子。她白了夏末一眼,“要穿漂亮衣服去別處吧,我這里不會做那么花哨的衣服?!?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放任,雖然裁縫鋪里人聲鼎沸,還是讓她隔壁那個排著長隊的裁縫聽見了,她抬眼看了梅百線一眼,翻了翻白眼,暗暗的罵著:“丑人多作怪,德行!”而那些排隊的年輕女玩家們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朝著梅百線看去。雖然并沒有說道自己,但是聽到別人說自己喜歡的衣服花哨也難免心里生氣。所以,翻白眼的泛白,有些脾氣不好的甚至更是指桑罵槐的小聲說了起來。
裁縫鋪就算大也就是一間屋子,這么多人靠的那么近說話。就算是想要裝作聽不見也做不到。梅百線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咬著嘴唇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抬眼再看看夏末,聲音更加不爽了:“走吧走吧,我這不做你這種生意?!?
夏末看了看周圍。笑容一直都沒有散去過,看起來,那個人之所能得到梅百線如此感恩戴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如果有人真心的釋放善意并且?guī)椭礁呒壊每p的話,果然是她一生的恩人。錦上添花沒有什么值得記得的,雪中送炭才是真真的讓人感激啊。
“我要做這樣的一套衣服。”夏末似乎并沒有聽見梅百線的話,自顧自的提起了那件馬甲說:“我喜歡這樣針腳細密樣式簡單的東西,你能做嗎?”說著她將目光投向了梅百線,又一字一頓的說:“還是說,你只能做這種不入流的垃圾?”
梅百線的臉色又白了白,她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個穿著黑斗篷的女人,雖然她的一張臉完全的隱藏在了兜帽之下,讓她根本就看不見她的容顏和表情,可是梅百線能夠確認,這個女人的臉上在笑,而且,她的笑一定意味深長。她的目光從那個女人的斗篷上又轉移到了她手上。
只見她用一只食指勾著那件馬甲在那里晃,看起來很是不在意的輕松。如果是平時,梅百線多半會對這樣的顧客暗自生氣的,因為她的每一件成功的作品都好像是她的孩子一樣,容不得別人說一個不好的字,可是,現(xiàn)在,聽到這個女人用如此輕視的口吻說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模仿品為垃圾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種想哭出來的感覺。
可是,她是真心這么說的嗎?她是真心覺得她手上那件衣服好嗎?梅百線并不能確認,但是,她還是打算再試探一下,她哼了一聲:“什么垃圾,你要是不買走就是了,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
這個時候的梅百線不過是一個空有驕傲的中級裁縫,雖然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激動,但是做出來的樣子到底有些輕松,跟她平時真的生氣的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盛怒絕對不一樣。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夏末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去,看起來,她這回做得好不錯。她并不知道怎么打開梅百線的心門,只能根據(jù)她上一世的性格和作品風格胡亂說了一句,她本來打算著,如果梅百線因為這句話生氣的話,她就直接拿出黑蟒皮,死乞白賴的讓她給自己做衣服。想來,再傲氣的npc,因為有升級的壓力,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只是沒有想到,她這個胡亂說的話,還真是瞎貓碰見了死耗子,歪打正著的讓梅百線打開了心房。雖然現(xiàn)在她表現(xiàn)的很介意,但是,夏末知道,自己至少已經達到了目的一半了,下面只要繼續(xù)加把勁就好了。
所以,當梅百線惺惺作態(tài)的說完那話之后。夏末的聲音更加嘲諷了:“哦,這么說,看起來這件衣服并不是你做的,那么抱歉了?!闭f著她直接就放下了那馬甲轉身就要離開。
看著夏末轉身要走,梅百線急了,先不要說有人做衣服才能增加她的熟練度,更快的達到高級。就說難得有人賞識自己的作品,這個時候放人走的話,真是可能以后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她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柜臺里沖了出來,對著夏末低聲喊道:“不,不不,請稍等下可以嗎?”
現(xiàn)在她的態(tài)度倒是極好了,看起來一點傲氣都沒有,倒是有一種被賞識后的激動。夏末站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頭看著梅百線微微一笑道:“還有什么事嗎?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就不要耽誤我去找另一個裁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