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缺醒來之后梁生已經(jīng)離去多時了,他也并未詢問什么,而是在吃過早飯之后,繼續(xù)和蔡晨曦又去了田間,然后拾掇著昨天倒下的麥田。
“昨天你真的不會出手么?”蔡晨曦可能是忍不住了,終于為了一句。
“當然不會,忍無可忍時就無需再忍,那時我還忍得了自然就無所謂了,普通人么,就該有普通人的樣,我要是忽然來個一劍封喉那成什么了?我要是忽然告訴他們,這里是云山宗主,那又成什么了?”
“大隱于朝,小隱于世,我隱的還行吧……”
時間如流水,如白駒過隙,幾十年,百年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向缺已經(jīng)越來越習慣這種生活,然后有一天他卻忽然發(fā)現(xiàn),蔡晨曦的肩膀已經(jīng)佝僂了,臉上布滿了褶子,說話時偶爾會顯得中氣不足了些。
她已經(jīng)很老了,正式步入了人生中的老年狀態(tài)。
向缺曾經(jīng)有多次想要詢問她,是不是要再重新修行起來,因為按照這樣來走的話,她的人生很可能就要到頭了,以蔡晨曦如今的境界,陽壽將至是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的,但很多次的話到嘴邊都被他給咽了回去。
向缺知道,如果蔡晨曦想要的話,恐怕早就和他提了。
她不說,就是修道之心已死,可能,對于蔡晨曦來說,能夠?qū)⑷松赃@樣的形勢走下去,也未嘗不是滿足的。
后來,又過了幾年,一天晚上的黃昏來臨之際,向缺從田間勞作完回來,就看見院子里的桌子上擺著一副碗筷,還有做好的飯菜,蔡晨曦坐在一張椅子上瞇著眼睛,黃昏的晨輝落在了她的臉上。
向缺走過來,然后蹲在了她的身旁,輕輕的抓著手腕,蔡晨曦有些虛弱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向缺半天之后才徐徐的說道:“我們在一起有多久了?”
“七十八年零三個月四十五天,還差一點點……”
蔡晨曦忽然笑了笑,輕輕的捏了下他的手,說道:“很多年,很多日子,我也很滿足了,以前的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會是洞天福地里未來最為優(yōu)秀的那個人,直到后來我遇見你,然后和你一同在黃河谷后山做了一場夢,我才忽然發(fā)覺……”
蔡晨曦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她喘息了很久,才閉上了眼睛又接著說道:“從那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很討厭修行,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你知道我喜歡什么?”
向缺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會自己回答自己的。
“我只喜歡和你在一起,然后廝守終生到老就可以了,我不想要長生,也不想得道,我更不想成仙……因為這些的背后,都不一定會有你,但現(xiàn)在我很滿足,有你陪著我走完了我這一段相對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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