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憲和柏水清打起來了。
今天路上本來就人多,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不多時就聚起來了一堆湊熱鬧的人。
有人拽了呂賀通過去開盤,呂先鋒覺得誰贏
呂賀通不出所料壓了逄憲——十分的沒有意思。
于是這人又問瞿懷肅,瞿先生呢
瞿懷肅想:我怎么也擔了個教書的名頭,參與聚眾賭博不好吧
他斟酌著說,我跟他們都不熟的……
看眼緣唄。那人沒放過他,柏護軍和逄副將,少主的家臣和義兄,你覺得哪個能贏
瞿懷肅:這是我能選的嗎
他捧住臉哀嚎道,那他們?yōu)榱宋掖蚣?我以后在朔川是不是要混不下去了!
瞿懷肅老大一個,長得英武俊秀,杵在那里嚶嚶的樣子十分扎眼——跟他說話的人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嚇得嘴唇哆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呂賀通又拿出一把銅幣壓在那人手心,不是很耐煩,叨叨半天說什么呢你們他也壓副將,我替他出。
他都沒問過瞿懷肅的意見,理所當然的宛如天經(jīng)地義,放完錢之后就一心跑出去看逄憲他們了——鎮(zhèn)北軍活得跟狼群賽的,眼睛里永遠只有自己的頭狼。
瞿懷肅這邊正唏噓著,忽然小腿上給人踹了一腳。
阮旸抱著手站在他身后,挑眉問,你怎么又這么要死不活的
瞿懷肅愣愣的,指了指遠處,逄憲和柏水清在那邊。
阮旸作勢又要踹他。
瞿懷肅連忙抱住他的腿,捂住自己那一排肋條,說,疼。
他看著阮旸,笑的有點像哭,天旸,我疼。
賣慘示弱這件事,瞿懷肅某種程度上其實算是天賦異稟。
首先,他確實是個難堪大任的人。
沒有出類拔萃的才能,也沒有與眾不同的天賦,甚至沒有堅忍不拔的性情。文既不成,武亦不就,擱他親爹眼里一輩子都沒什么大出息。
他一個人磕絆著長大,倒也樂得清閑,自尊心從無到有生長出一點——夠他衣冠整齊的活著,不夠他脫一層皮下來出人頭地給什么人看。
人不能憑空造出些自己沒見識過的東西,他沒有感受過那么多的愛,相應的也生不出那么多的恨。心中最大的那一點執(zhí)念,業(yè)已在朔川的地上落了下來。
所以他把折磨自己的痛苦翻出來給比自己年紀小的阮旸看時,也沒覺得有什么難堪。更何況阮旸已經(jīng)接住過他了——瞿懷肅這人沒什么本事,為人慣會看人臉色蹬鼻子上臉。
阮旸給他看傷,骨頭沒斷,可能有點傷到肺了。
他停了一下,有些無語的看著瞿懷肅,像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出來也要變耳邊風,最近別用云龍三折了,對身體負擔大。你不是會驚鴻訣嗎
瞿懷肅也不管他怎么知道的,只想表達出自己的那一點不樂意來,驚鴻訣輕飄飄的,用起來一點氣勢都沒有……
阮旸一指頭按在他疼的地方,看他吱哇亂叫地上打滾,抱著胳膊冷哼,你要是死了就永遠都輕飄飄的了。
忍冬飛快地看了瞿懷肅一眼,湊到阮旸身側,做了兩個手勢。
阮旸臉色一沉。
他踢了腳地上的瞿懷肅,起來,走了。
也不知是誰真把他惹生氣了——瞿懷肅眨了眨眼,一聲不響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阮旸發(fā)了好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