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就這么結(jié)善緣啊,混亂念些咒語騙吃騙喝么?”
面對竹汶麟的挑釁,和尚并沒有搭腔,而是再次俯身蹲下來,開始幫助病人疏通起了筋絡(luò),倒是四周圍觀的村民見竹汶麟出不遜,紛紛對他怒目相向。
這些村民的憤怒,竹汶麟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自知無趣,也就閉上了嘴。和尚忙活了好一陣,那老婆婆才哎呦一聲醒了過來,病人的家屬見了,自然是喜出望外,紛紛上前來答謝,和尚又細心的叮囑了他們幾句,這才返回到竹汶麟身邊。
“哎,那個老人家壽元已盡,貧僧學醫(yī)不精,所能做的只是為她減輕些痛苦罷了!”
和尚自自語的說著,語氣頗為自責,絲毫不以竹汶麟剛才的話為忤。竹汶麟撇了撇嘴,將到了口邊的幾句諷刺的語咽了下去,只是心中暗罵了一聲‘假惺惺’,也就作罷。很快,又有病人被送了過來,和尚又忙了起來,就這樣,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將病人全部看完。
二人被安排在村子里的祠堂,那里是村子中最大、最好的屋子,好心的村民送來了鍋碗瓢盆,和尚自己動手,煮了一大鍋“八寶飯”。飯好了,和尚先盛了一大碗放在了竹汶麟面前。
“喂,那位不信因緣的施主,吃飯啦?!?
“吃就吃,我就不信,吃了只頓飯,就會與那些村夫村婦產(chǎn)生什么因緣?!?
竹汶麟拿起碗筷,吃了起來。這紅薯、玉米煮飯松軟香甜,很是美味可口,可是不知為什么,竹汶麟吃了幾口就忽然沒了胃口。那個胖和尚倒吃得十分香甜,一碗接一碗,很快將一大鍋飯吃了個精光。正當和尚起身收拾碗筷時,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大師,大師,東村雷老二家媳婦暈厥過去了,您老出來看看。”
救人如救火,和尚不敢耽擱,擱下碗筷就推門而出。
那婦人被人七手八腳的抬來,放在院子里,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喃喃自語,手腳時不時的一陣抽搐,印堂正中則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氣。和尚咦了一聲,神色忽然凝重起來。他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丸丹藥喂那婦人服下,又給她活動了一番血脈,那個婦人才悠悠地醒了過來,她一醒過來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奇怪了,她的病表面上看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竅,可實際上卻是受了妖氣侵蝕,中了陰毒。難道這附近還有妖物出來傷人不成?”
竹汶麟和慧行對視了一眼,立刻想到了山上那座寺廟中的妖物。那個婦人嚎啕大哭,嗚咽地向眾人講述著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日落前她正帶著兒子雷寶兒在村外的曬谷場玩耍,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將她的兒子裹挾而去,她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卻被一團黑煙迷倒在地。
圍觀的村民雖然都唏噓不已,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她,更別說仗義出頭幫她尋找兒子,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和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圍在她身邊,抽泣落淚。
“這是山神干的,最近已經(jīng)是第三起了,失蹤的都是童男。哎,這日子還怎么過??!老天爺不開眼,最近幾年,收成一直都不太好,大家只是勉強混個半飽,山賊又時常來騷擾,現(xiàn)在這山神爺爺也欺負起咱們,這日子真真叫人沒法過啦!”一位花白頭發(fā)的村老一邊絮絮叨叨地感慨著,一邊把眼睛偷偷的瞧向了竹汶麟二人所在的方向。
不好,麻煩來了,竹汶麟趕忙向和尚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不要搭腔,不料和尚卻已經(jīng)搶先問了出來。
“老人家,這山神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經(jīng)常丟失孩子嗎?你跟我說說?”
“這十八道梁的山神百十年前就有了,時常顯靈顯圣,當時,我們附近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曾合資為他修過山神廟。山神爺爺也還算庇護我們,而且平時也很少打擾我們,只要逢年過節(jié)送上些祭品、香火,就能保證我們一年的風調(diào)雨順。誰知,這幾年,山神爺爺忽然轉(zhuǎn)了性子,起初只是祭祀的貢品索要得多些,我們大家湊湊還能勉強應(yīng)付;后來索要的貢品實在太多,我們附近的村子委實供應(yīng)不起,不由怠慢了些。不料,山神爺爺因此發(fā)了怒,竟然親自下山來取,起初只是掠走些牛羊牲畜,從上個月開始,竟然擄掠起了活人,而且都是十歲以下的幼童。附近幾個村莊都有幼童丟失,這雷寶兒已經(jīng)是我們村失蹤的第三個幼童了?!?
“什么山神,分明裝神弄鬼的邪魔外道,是食人精血的妖物,這郭北縣就有逍遙派的會館,你們怎么不去請那里的修士幫忙?”
“大師有所不知,請那些仙師辦事都是要支付大量錢財?shù)?。就在前些日子,我們附近十來個村子曾集資湊了一筆錢財,請來了一位逍遙派的仙師。可是逍遙派的仙師來了,查探了一番后說,那個妖物并非普通的妖物,道行高深,除掉它需支付定金十倍的錢財,我們實在無法湊出那筆財物,只得作罷?!?
和尚將疑惑的目光轉(zhuǎn)向竹汶麟,竹汶麟不由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逍遙派封山十年了,在外面會館駐守的弟子,都是些不入流的弟子,那個妖物我們也查看過了,修為至少到了第九重,自然不是對手?!?
對于那個逍遙派同門的行為,竹汶麟倒也能理解,畢竟打不贏那妖修,又不能墜了逍遙派的名聲,自然只能提一些村民根本做不到的要求,讓他們知難而退。
可是理解歸理解,對于他這種作法,竹汶麟還是非常鄙視的。收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收了錢不辦事,不僅丟了自己的臉,還敗壞了逍遙派的名聲。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普通凡人自然好搪塞、糊弄,難道還能瞞過天下英雄?如果被修真同道得知了,那就只有兩個字丟人,正如今天這般。
聽到竹汶麟是逍遙派的仙師,那村老的眼睛忽然一亮,他一邊查看著竹汶麟的神色,一邊盤算是否該開口相求,正猶豫間,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忽然走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和尚面前,梆梆梆地磕起了頭。
“大師,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的?!?
那村老見了,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二人中和尚面善,更容易答應(yīng),于是也跟著跪在了地上。
“大師,求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們雷家村的老小吧,老夫在這里給你磕頭了?!?
其他村民見狀也跟著紛紛跪倒,黑壓壓的跪了一片。一時間,哭訴聲、哀求聲響成了一片,幾百雙期待的目光一起看了過來。
“鄉(xiāng)親們,起來吧,這揚善去惡乃是佛門弟子的本分,朗朗乾坤怎容妖孽做惡?不用你們求,貧僧也會盡力將那妖物除去,還大家一個清平世界,請大家都起來吧?!?
和尚走上前去,將跪倒的村民一一扶起,然后向竹汶麟走來,將一塊小玉牌塞到了竹汶麟手中。
“竹施主,麻煩你幫個忙,如果明天天亮前貧僧沒有趕回來,請將這塊玉牌送到法雨寺覺空禪師手中?!?
這句話,和尚不愿讓四周的村民聽到,用得是傳音入密之法。竹汶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下來,接著也用傳音入密之法回道:“和尚,那個妖物不簡單,你有把握嗎?”
“沒有?!?
“那你不如先回寺里,邀到一些修為高深的前輩,再來除妖!”
“孩子或許還有救,可耽誤不得。”
“唉,你這個賊禿,平時和我抬扛時挺聰明的啊,現(xiàn)在怎么犯了傻,腦袋被驢踢了?那孩子也許早就死了,何必去冒這個險?”
“也許吧,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無論如何我得去看看才行?!?
“你不會是指望去和那妖修講道理吧?”
“是啊,不少妖修也是有靈智,講道理的,只是無人教導(dǎo)才會誤入歧途??课成`精血提高修為,可算是走入了歧途,萬難修成正果,貧僧和那妖修好好講講道理,或許它會改邪歸正,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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