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極殿大朝會。
氣氛詭異得令人窒息。龍椅上的秦明,面色平靜,目光卻如同冰封的湖面,深不見底。百官垂首肅立,不少人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眼神躲閃,不敢與御座有絲毫接觸。鄭元及其幾名心腹的突然“因病告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雖未掀起巨浪,卻讓所有知悉內(nèi)情或心懷鬼胎者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朝會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草草結(jié)束。沒有重要的議政,沒有慣常的奏對,皇帝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便宣布散朝。
這種反常的平靜,比雷霆震怒更令人恐懼。
散朝后,秦明并未回御書房,而是直接擺駕,去了一個讓所有聽聞?wù)叨夹念^狂震的地方——文淵閣。
文淵閣,次輔李敬堂日常值守、處理機要政務(wù)之所。
皇帝的鑾駕毫無征兆地停在文淵閣院外。秦明一身常服,緩步走入這處素來清靜雅致、象征著帝國文脈核心的殿閣。
李敬堂早已得到通報,率閣內(nèi)幾名中書舍人、典籍官迎于階下。他年過花甲,須發(fā)灰白,面容清癯,穿著二品文官仙鶴補子緋袍,姿態(tài)恭謹,眼神平靜,仿佛外界的一切風波都與他無關(guān)。
“臣,李敬堂,恭迎陛下圣駕?!彼硇卸Y,聲音平穩(wěn),帶著老臣特有的沉穩(wěn)。
“平身?!鼻孛髀曇羝降?,目光卻如同實質(zhì),緩緩掃過李敬堂和他身后那些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的屬官,“朕隨意走走,看看朕的宰相們,是如何為朕分憂的?!?
他邁步走入文淵閣正堂。堂內(nèi)書香彌漫,卷帙浩繁,一切都井然有序,透著一種千年文華沉淀下來的寧靜與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