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供詞，滴水不漏，仿佛早已準(zhǔn)備好，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老糊涂的、略有貪念的昏聵老臣，以一己之身，扛下所有罪責(zé)，意圖掐斷一切繼續(xù)深查的線索。

三司會審的官員們面面相覷，明知其不盡不實，背后必然牽扯更廣，但在李敬堂這種級別的老臣如此“配合”的情況下，一時竟也難以用強，審訊陷入僵局。

消息傳回御書房，秦明看著那份語焉不詳、避重就輕的供狀，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想舍車保帥？以一己聲名，換黨羽平安？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彼畔鹿?，眼中寒光凜冽，“可惜，朕…不允。”

他深知，李敬堂不過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其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江南利益集團(tuán)、朝中庇護(hù)網(wǎng)絡(luò)，若不連根拔起，今日殺一李敬堂，明日還會有張敬堂、王敬堂冒出來。

“告訴三司，”秦明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李敬堂年事已高，記憶不清。讓他們…幫他好好回憶回憶。尤其是…松煙貢紙的來歷，江南每年‘冰敬碳敬’的詳細(xì)名錄，以及…永泰錢莊那三個戶頭，最終銀錢流向何處。朕，要看到真憑實據(jù)，要聽到…所有人的名字?！?

“陛下…”內(nèi)侍宦官聞，身體微微一顫，皇帝這是暗示…要用重刑撬開李敬堂的嘴！對一位曾任次輔的垂老重臣用刑，這…

“去傳旨?！鼻孛髂抗鈷邅恚淙绲?，內(nèi)侍瞬間噤聲，躬身退下。

當(dāng)夜，詔獄深處，李敬堂的牢房內(nèi)，傳來了壓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呻吟與鐵器碰撞聲，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份墨跡未干、按著血手印的全新供狀，被快馬加鞭送入宮中。

供狀之上，密密麻麻，詳細(xì)羅列了江南漕運貪腐集團(tuán)歷年向京城輸送利益的渠道、經(jīng)手人、以及…一份令人觸目驚心的受賄官員名錄！上至部堂高官，下至科道官，涉及吏部、戶部、工部、甚至都察院內(nèi)部！金額之巨，牽連之廣，足以顛覆半朝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