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縣,因地處隴山之東而得名,屬岐州治下之邊陲小縣,南接陳倉,北連清水,乃是入川、入河西之通衢要津,本是通商之要隘,曾繁華一時,然自打承平以來,中原通往西域以及入川之商道半廢,隴縣漸已沒落,又因山多地貧之故,更因此地略能產(chǎn)馬,深為馬政所困,百姓流離者眾,到了弘玄十六年,偌大的隴縣共計十鄉(xiāng)六鎮(zhèn)加一縣城,可實有人口算將起來也就只有萬余之數(shù),甚至不及中都附近一鎮(zhèn)的人口之多,很顯然,在這等邊塞之地為官者,基本上都是沒甚前途可的潦倒官兒,很不幸,隴縣縣令王鵬就是這么個倒霉蛋,不過么,這地頭人少事自然也就少,倒也能落得個清閑,這不,才剛申時一刻,閑極無聊的王縣太爺便已趴在大堂的文案上昏昏欲睡了,可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了起來,生生將王縣太爺?shù)暮脡艚o攪了,沒等其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見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士強行推開一眾衙役的阻攔,闖上了大堂,那等來勢洶洶之狀生生將王縣令嚇了一大跳。
“放肆!爾系何人,安敢亂闖大堂?”王縣太爺好夢被攪,心里頭本就有氣,再一看來者的服飾不過是一伍長而已,立馬端起了縣太爺?shù)募茏?,猛地一拍驚堂木,斷喝了一聲,倒也架勢十足。
“某乃項王府親衛(wèi)王掣,敢問大人可是隴縣王縣令么?我家小王爺有急信在此,還請王縣令過目。”來人正是奉了蕭無畏之令前來求援的侍衛(wèi)王掣,此時見王鵬擺起縣太爺?shù)募茏?,絲毫不以為意,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高聲稟報道。
一聽是項王府來人,王鵬的架子可就端不下去了,趕忙站了起來,也沒讓衙役們?nèi)ソ有?,親自走下了大位,雙手接過王掣手中的信函,口中客氣地說道:“啊,有勞王侍衛(wèi)了,且容本官先閱了信再作詳談可好?”
“王縣令請?!蓖醭副M自心急,可也不好出催促,只得點頭附和了一句。
“啊”王鵬笑容滿面地展開了信函,只一看,登時就傻了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說,拿信的手也哆嗦得跟篩糠似地,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王縣令,我家小王爺危在旦夕,還請您趕緊發(fā)救兵前去增援。”王掣見王鵬半天沒反應(yīng),登時便急了,緊趕著上前一步,一拱手,高聲請命道。
“這個”王鵬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并沒有接王掣的話題,而是出問道:“王侍衛(wèi),敢問小王爺一行如今宿營何處?”
王掣不明白王鵬問這個問題的真實用心,緊趕著便回答道:“回王大人話,我家小王爺如今已在燕子嶺扎營,賊寇旦夕必至,懇請王大人趕緊發(fā)兵相助?!?
王鵬眼珠子一轉(zhuǎn),打了個哈哈道:“是在燕子嶺啊,唉,這事怕是不好辦了,那燕子嶺屬宜縣管轄,本官實無法越境行事,再者,我隴縣僅有民團三百不到,守土有責,須防那‘關(guān)中三寇’趁虛來取城,小王爺那頭下官怕是有心無力了,還請王侍衛(wèi)回去多多美幾句?!?
“你,爾這狗官,竟敢陷我家小王爺于死地,好膽!”王掣乃是王府侍衛(wèi),向來驕橫慣了的人物,一聽王鵬如此說法,登時大怒,也顧不得上下尊卑,破口便罵了起來。
“哼,無知莽漢,本官念爾護主心切,不與爾計較,來人,送客!”王鵬一聽王掣開罵,立馬翻了臉,雖不敢將王掣如何,可卻不想再聽王掣辱罵當場,一拂大袖,下令一眾衙役將王掣強行趕出了縣衙。
“老匹夫,爾竟敢見死不救,我家王爺定饒爾不得!”王掣雖暴怒,卻難當一眾衙役們的推搡,被生生趕出了縣衙大堂,氣忿難平之下,叉指著縣衙大堂破口大罵了起來,街上行人聽得響動不對,紛紛圍聚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