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昌城中這些天來盡管風風火火的事兒不老少,城中各種謠滿天飛揚,可那都是一般平頭老百姓或是中下層的世家們在鬧騰,真正的大世家諸如柳、史、張等卻全都安靜得很,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實際上,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即將到來之前的片刻寧靜罷了,各方勢力全都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著最后的出手時機,反倒是一向不參與燕西大都督之爭的王家這些天來忙碌得很,偵騎四出,每日里接見的各地文官不在少數(shù),動作之大,分外地惹人注目。
王家要干什么旁人看不透,可蕭無畏卻是心里頭有數(shù),這不過是王家在為即將到來的這場亂局做準備罷了,只不過準備的不是去爭奪大都督之位,而是在準備收拾大亂之后的爛攤子,當然了,這一切都是蕭無畏自己的揣測,到底事實是不是如此,蕭無畏自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畢竟這世界上最難猜測的就是人心了,尤其王岳那頭老狐貍的心思更是難猜得緊,然則對于蕭無畏來說,王岳如何想的都無關緊要,如何讓王岳不得不支持自己才是事情的關鍵之所在,很顯然,要想說動王岳這等老狐貍,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對此,蕭無畏可是精心準備了良久,至于能不能成事,說穿了就一句話沒譜!
沒譜歸沒譜,可該面對的蕭無畏卻也絕不會逃避,故此,王岳一請,蕭無畏就到了,從容不迫地站在王府的大門前,瀟灑自如地搖著折扇,絲毫不理會王家大門內(nèi)外那進進出出的一眾燕西文官們之好奇打量。
“小王爺,在下俗務纏身,讓您久等了,海涵,海涵?!笔挓o畏在王府大門前足足等了一刻鐘的時間,這才見王長泰急匆匆地從大門里行了出來,滿臉子的疲憊之色,一見到蕭無畏,趕忙疾走數(shù)步,搶上前去,一躬到底,很是恭敬地行了個參見之禮。
“無妨,王世兄公務繁忙,得注意勞逸結(jié)合方好,小王左右無事,等上片刻也是該當?shù)?。”蕭無畏笑笑地打了個哈哈。
“小王爺,您請,家父已在書房相候。”王長泰先前剛跟其父就燕西之事爭執(zhí)了一番,其中最大的分歧就在蕭無畏的身上,此時聽蕭無畏如此說法,自以為是蕭無畏在出譏諷,心中略有不快,可這等場合他也不愿多說些甚子,這便側(cè)身一擺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蕭無畏先行。
嗯?這小子莫非受了啥委屈了?蕭無畏最擅長的本事就是觀顏察色,王長泰的不快雖沒表露得很明顯,可蕭無畏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心里頭不由地叨咕了一番,可也沒去多想,呵呵一笑,也比了個手勢,道了聲“請”,大步行進了王府之中
王府的書房很大,風格與整座王府相似,皆是古香古色地,表面上看起來毫無奢華之氣,可就蕭無畏的見識,自是一眼就看出那些家什全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隨便一件拿了出去,沒個千把兩銀子只怕下不來,更別說那些書架上擺放著的成排竹簡書了,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來著,最少也是漢初的玩意兒了,即便是蕭無畏這等見慣了大場面的主兒,都被王家的底蘊給狠狠地震了一下。
好你個王老頭,還真是會享受,顯擺不是?靠啊,不就是要告訴咱,你老王家傳承了五百多年了么,嘿,咱老蕭家可是皇室來著,下回咱也整這么一套唬人去!蕭無畏肚子里叨咕著,可卻沒帶到臉上來,一見到含笑緩步迎了上來的王岳,立馬搶上一步,而后又矜持地站住了腳,笑著拱了拱手道:“小王見過王老先生?!?
蕭無畏先前掃視書房的舉動雖隱蔽,可王岳卻是看在了眼里,其之所以請蕭無畏到這間往日甚少用來會客的書房之用意便在于此,此時見蕭無畏面色從容,“似乎”對那些古董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由地會心一笑道:“小王爺病體未愈,王某卻不得不多有打攪,還望海涵則個?!?
“王老先生客氣了,小王只是受了些驚嚇,偶感風寒而已,不礙事,既是王老先生見召,小王自是不敢不來,卻不知王老先生可有甚要務交代乎?”蕭無畏不想被王岳牽著鼻子走,索性一見面就干脆地將話題直接挑了出來。
蕭無畏這話頗有些個咄咄逼人之狀,可惜王岳卻不接招,只是笑著一側(cè)身道:“小王爺,請坐,來人,上茶!”
王岳不接招,蕭無畏自也不在意,左右此來蕭無畏本就是做好了持久戰(zhàn)的準備,之所以一上來故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之狀,其實也就是虛晃一槍,刺探一下王岳的心理罷了,既然王岳擺出了要詳談的架勢,蕭無畏自是不怯,這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分賓主落了座,由著下人們奉上了新沏的香茶,蕭無畏好整以暇地品著茶,卻不再開口,就宛如無事人一般。
王岳曾與蕭無畏交談過一次,自是對蕭無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此子難纏得緊,此時見蕭無畏變臉比翻書還快,卻也沒覺得有多稀奇,同樣是不動聲色地品著茶,似乎在跟蕭無畏比耐性一般,書房里本就只有他兩人在,這一都不開口之下,書房里立馬就靜得很有些子詭異了起來。
“小王爺可知那乞顏部落之下場么?”沉默了良久之后,王岳突然拋出了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