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咋回事?蕭無畏是徹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弘玄帝好端端地將主審官這么個極為敏感的位置交到自個兒的手中是何道理,更搞不懂其為何又不限定破案的時日,這么個大葫蘆里究竟賣的是啥藥來著?沒錯,蕭無畏是很自信的個人,可還沒自信到以為自個兒是無所不能的天才之地步,也不以為弘玄帝會真的將自個兒當股肱之臣來看,說老實話,在蕭無畏看來,是其眼中釘還差不多,當然了,蕭無畏也絕不相信方敏武提議由自己來主審此案會安著啥好心眼,這一切的背后到底隱藏著何等的蹊蹺?
頭疼了,這回蕭無畏可是真的頭疼了,一連串的疑問層出不窮地在腦海里狂涌著,彼此交雜在一起,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球,生生令蕭無畏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暈乎乎地,連天南地北都快分不清了,只是一味機械地在宮中的大道上邁動著雙腿,直到行出了承天門兀自沒能回過神來,懵懵懂懂地走著,簡直就跟夢游一般無二了的。
“燕王殿下請留步?!本驮谑挓o畏逛蕩逛蕩地行向了停放在廣場邊的馬車之際,一聲呼喚突然響了起來,立馬將蕭無畏從混沌狀態(tài)中驚醒了過來,回頭一看,竟是刑部左侍郎盧成業(yè),不由地便是一愣。
“哦,是盧侍郎,小王失禮了?!笔挓o畏跟盧成業(yè)并不算熟,也就僅僅是上下朝時偶爾曾寒暄過的交情,然則蕭無畏卻知曉此人并不像看起來那般無用當年蕭無畏初入朝堂之際,老爺子向其推薦的人手中就有這么位老好人,很顯然,能入得了老爺子法眼的人物絕對簡單不了,故此,此際蕭無畏盡管心思重重,可一見到叫住了自己的是盧成業(yè),卻是不敢有所怠慢,這便很是客氣地拱了拱手,招呼了一聲。
“不敢,不敢,呵呵,下官唐突了,驚擾了殿下,該死,該死,只是下官奉旨在身,也是身不由己,還請殿下海涵則個?!币灰姷绞挓o畏向自己行禮,盧成業(yè)慌忙小退了半步,以示不敢受了蕭無畏的禮,躬著身子解釋道。
“奉旨?”蕭無畏剛被弘玄帝趕鴨子上架了一回,這一聽到“奉旨”二字立馬就有些子來氣,皺著眉頭重復了一聲。
盧成業(yè)偷眼見蕭無畏的臉色有些子不對勁,忙將身子躬得更低了幾分,小心翼翼地出解釋道:“回殿下的話,下官奉旨在此恭候殿下,就詔獄一案,特來請殿下訓示。”
靠了,該死的皇帝老兒,敢情早就設好了圈套等著老子去鉆的,奶奶的,真他娘的不是個好東西!蕭無畏一聽此,心底的火氣“噌”地便狂涌了上來,恨不得再次殺進宮中,朝著弘玄帝那張老臉上狠命地抽上幾記,然則想歸想,做卻是不能這么去做,除非蕭無畏想自殺,否則的話,這等想法也就只能是自己意淫上一番罷了。
“嗯,那就請盧侍郎陪同小王先到現(xiàn)場轉(zhuǎn)轉(zhuǎn)好了。”蕭無畏盡自火大,卻不至于遷怒到盧成業(yè)的頭上,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子之后,略帶一絲惱怒地揮了下手,很是克制地說道。
“是,下官遵命,殿下請?!北R成業(yè)見蕭無畏如此說法,自是不敢怠慢,笑呵呵地后退了一小步,比了個請的手勢。
“嗯?!笔挓o畏心里頭正煩著,自是懶得再多說些甚子,對著盧成業(yè)點了點頭,吭了一聲之后,便即自顧自地上了馬車,吩咐向大理寺所在的永安門趕了去,左右大理寺本就緊挨著皇城,路并不算遠,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行人便已到了現(xiàn)場。
“末將參見燕王殿下?!笔挓o畏方才剛下馬車,得到通稟的賀知兵已率著五城巡防司大大小小的將領們迎上了前來,很是恭敬地給蕭無畏見禮不迭。
“賀將軍客氣了,如今情形如何?”蕭無畏與賀知兵算是老熟人了,可卻沒想到其竟然如此隆重地前來迎候自己,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知曉對方這是特意在向自己示好,除了是因前幾回自個兒曾幫了其大忙之外,更多的是在感謝自個兒對其長子賀寶華的提攜之恩,但卻絕不是打算就此靠向自己一邊的表示,雖說如此,蕭無畏對其的禮遇還是頗為受用的,這便客氣地虛抬了下手,示意賀知兵免禮。
“回殿下的話,末將一得知消息便已率部封鎖了詔獄,并無疏漏之處,如今刑部左大人正率刑部仵作勘探兇案現(xiàn)場,請殿下明訓行止?!辟R知兵顯然早已接到了圣旨,知曉蕭無畏如今已是詔獄血案的主審官,一聽蕭無畏見問,自是緊趕著將情況匯報了出來。
“嗯。”蕭無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掃了眼周遭的情形,眉頭微微一皺道:“可曾發(fā)現(xiàn)活口?”
“回稟殿下,末將只負責封鎖現(xiàn)場,并不清楚內(nèi)里的情形究竟如何,左侍郎率人進牢后,始終不曾有消息傳出,末將并不知曉具體案情?!贝税戈P系太過重大,賀知兵乃是老江湖,自是不愿涉足其中,率軍趕到后,當即便下令手下諸軍不得擅自入內(nèi),他自個兒更是不肯靠近詔獄半步,這會兒一聽蕭無畏出詢問,不禁暗自得意自個兒有先見之明,這便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那好,賀將軍還請率部嚴密封鎖此地,任何人無圣旨均不得擅自入內(nèi),盧侍郎且隨本王進去看看罷。”賀知兵的小算盤雖隱蔽,卻又哪能瞞得過蕭無畏的雙眼,然則,在這等場合下,蕭無畏自是不會去加以揭穿,這便隨意地吩咐了一句之后,領著數(shù)名侍衛(wèi),由盧成業(yè)陪同著向詔獄行了過去,方才到了牢門口,那濃烈的血腥味便迎面撲來,其間還夾雜著監(jiān)牢特有的那股子惡臭,饒是蕭無畏好歹也算是刀山血海都曾趟過幾回的人物,也被這陣腥味刺激得皺起了眉頭。
慘,無比的凄慘,不說別的,光是牢門不遠處那個牢子休息室的情形,就足以令人恐懼到反胃的,血,到處是血,一塊塊,一灘灘風干的黑褐色血跡夾雜在十數(shù)具尸體間,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的醒目,叫人一看,便有嘔吐的沖動,好在跟隨蕭無畏進牢的都是百戰(zhàn)余生之勇士,雖人人面色鐵青無比,卻尚不至于當場出乖露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