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中年夫婦一齊望向我,冰冷的目光盯著我后背一陣發(fā)毛。
“叔叔、阿姨,對不起,昨天我和我朋友喝醉酒了,有點沖動。”聶浩然同樣也佝僂下腰桿,朝著對方鞠躬道歉。
夫婦倆誰也沒有吱聲,女的掩嘴輕輕抽泣,男的則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
靠墻而站的青年側(cè)頭看向我們質(zhì)問:“就是你們打的我弟弟?”
來之前葉樂天跟我說過,對方已經(jīng)收下了賠償金,而且也在調(diào)解書上簽下名,事情肯定是私了,之所以讓我倆來道歉,是怕對方突然哪根筋沒搭對,又跑到警局里鬧騰。
我深呼吸一口氣道:“打人的是我兄弟,他這會兒人不在家,我是來替他賠禮道歉的?!?
青年鼻孔撐得特別大,鼻翼一張一翕,呼出來的氣,就跟打氣筒放出來似的,呼呼有聲,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死死地盯住我開口:“打人的憑什么不露面?”
“他..他上外地去了?!蔽姨蛄颂蜃旖歉蓾幕卮?。
“呵呵,畏罪潛逃?。俊鼻嗄晖嶂鳖i獰笑:“放心,我們不過是平頭老百姓,怎么可能惹得起你們這種有背景的黑澀會?!?
我和聶浩然好不尷尬的杵在原地,就跟復(fù)讀機似的朝著對方念叨賠罪。
“你們兩頭畜生,看看把我兒子打成什么樣了!”
“不用囂張,早晚老天爺還收了你們,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垃圾..”
中年夫婦指著我倆一陣罵咧,什么難聽話都往出蹦,全然忘記,他兒子之所以會躺在病床上,完全是因為他先拿刀攮的盧波波,當(dāng)然此時,我們也沒任何心情去辯解糾正。
生怕聶浩然起火,我死死的握住他的胳膊沒敢撒手,幾分鐘后那兩口子氣喘吁吁的停止謾罵,青年朝著我們擺擺手說:“拿上你們的東西,滾吧?!?
“只是一點心意?!蔽已柿丝谕倌尚Α?
青年脖頸上的經(jīng)脈抖抖地立起來,臉漲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朵后破口大罵:“滾,馬上滾!”
無奈之下,我和聶浩然拎起水果和營養(yǎng)品往出走,我倆剛拽開門,外面正好走進來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看架勢應(yīng)該是這家的親戚或者朋友,我跟對方互視幾秒鐘后,側(cè)了側(cè)身子讓開道,隨即朝門外走去。
醫(yī)院的走廊里,我摟著聶浩然的肩膀低聲道歉:“這事兒弄的,對不住啊浩然,連累你跟著一塊挨罵。”
聶浩然擠出一個笑臉擺擺手道:“小問題,我大哥經(jīng)常說,在社會上飄,得會裝大爺,也得能當(dāng)孫子。”
這時候,對面迎頭走過來一個胖子,吭哧帶喘的拎著兩盒營養(yǎng)品從電梯里出來,正昂著腦袋來回張望尋找什么,我和聶浩然往旁邊閃了閃給對方讓開道,胖子看了眼我們,瞳孔微微擴張隨即又瞇起,眼神說不出的怪異,但我根本不記得認識這個人。
剛剛走進605病房的那個青年,站在門口招手吆喝:“這邊,吳斌!”
“誒!”胖子應(yīng)了一聲,快步朝病房奔去,緊跟著房門“咣”的一下關(guān)上。
聶浩然搖頭低笑:“敢情他家朋友也不少?!?
我眨巴兩下眼睛自自語:“吳斌?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走到醫(yī)院門口,我突兀響起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忙不迭掏出手機撥通葉樂天的電話問:“你剛才跟我說,丟車的人叫吳斌?”
“什么丟車的吳斌?”葉樂天絕對沒少喝,舌頭梆硬的反問。
我語速飛快的說:“你不是告訴綁走波波的那臺面包車是被人偷走的嘛?丟車的人是不是叫吳斌?”
“對,叫吳斌?!比~樂天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我咽了口唾沫說:“小葉,你趕緊讓警局的朋友幫我打聽一下,被我們打的那個小孩兒的哥哥叫啥,跟這個吳斌有關(guān)系沒?我懷疑波波失蹤跟他們有關(guān)系,很著急?!?
“朗朗,這兩件事情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那小孩兒的哥哥在郊外的造紙廠上班,是個老實人,那個吳斌,誒臥槽,你等等..”葉樂天不耐煩的解釋,話說到一半,我聽到他好像問旁邊什么人:“之前你告訴我丟車的那個吳斌是干什么來著?也在郊區(qū)的造紙廠上班..”
幾秒鐘后,葉樂天低聲道:“沒準真讓你懵對了,吳斌和被打的小孩兒他哥都在郊區(qū)的江南造紙廠上班,他哥叫關(guān)偉,需要我讓警局的朋友順著這條線往下捋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