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傍晚,甘s省一座名為靜寧的小縣城,我鼻孔塞滿衛(wèi)生紙,裹著厚厚的棉服從長途客車站里蹣跚而出。
戲文里唱到的:八百里秦川塵土飛揚,三千萬老陜齊吼秦腔,我不知道是何等的氣沖山河,但這地方屬實冷到令人發(fā)指,即便是同樣擱北方長大的我,都覺得有點hold不住。
站在車站門口,我昂頭環(huán)視一眼川流不息的街口,顫顫巍巍的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道低沉的男中音:“喂,尋誰?”
我抽吸兩下鼻子出聲:“你好是魏則誠誠哥嗎?我是小九的朋友王朗?!?
對方微微一頓,隨即迅速接茬:“噢,朗哥呀,你到靜寧沒有?”
想來葉小九應該已經(jīng)把我的事情跟對方說的很清楚,我直接發(fā)問:“剛出車站,我到什么地方找你?!?
對方很直爽的笑道:“你等我吧,我馬上過去接你?!?
結束通話以后,我又哆哆嗦嗦跑到旁邊的小商店里買了包當?shù)靥禺a(chǎn)的“黑蘭州”,拆開包裝后,解渴似的慌忙點上一支煙猛嘬一口,可還沒等到煙入喉嚨,我立即惱火的一把丟在地上,用力碾蹉兩下,擰著眉頭低吼:“草特么的,假煙?!?
將近三天的長途跋涉,我基本上沒敢合過眼,更沒怎么抽過煙,此刻好不容易想過過癮,結果卻買到包假煙,那郁悶的心情真是一點不輸于娶了媳婦結果發(fā)現(xiàn)是舞女似的憤怒。
原本我還想找小商店老板理論理論的,可瞟了眼對方人高馬大的身坯子,隨即自我安慰兩句,擠出一抹微笑朝著老板低聲道:“大哥,多少錢能買包真煙?”
“組啥膩?你意思是我這里賣假煙!”臉上飄著兩撇高原紅的魁梧老板立即瞪圓雙眼怒視我。
“我沒這意思哈,就是感覺這種煙我抽不習慣,您給我來包我能抽習慣的玉溪或者黃鶴樓行嗎?”我忙不迭從兜里一張百元大票塞到對方手里,同時雙手抱拳懇求道:“大哥,咱都是煙民,互相理解一下,您甭找錢了?!?
大漢來回掃視我兩眼,彎腰翻找?guī)酌腌姾?,然后丟給我一包玉溪煙。
我沒敢繼續(xù)廢話,接過去后,又連勝感謝兩句后,快步走回車站門口。
常道:出門逢人矮半頭,這話總結的既真實又精辟。
叼著“斥巨資”買來的真煙,我本就灰蒙蒙的心情變得愈發(fā)沉重,買包煙都得求爺爺告奶奶,接下來的行動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因為車站口是個“凹”字形,再加上臨近天黑,此刻的寒風吹得更是肆無忌憚,唯恐葉小九介紹的那位朋友找不到我,我愣是像個二傻子似的杵著原地沒敢挪動位置。
看著陌生的街景,陌生的城市,那種無力的壓迫感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我,此時我已經(jīng)山窮水盡,自己就是自己的所有后臺。
等了足足能有四十多分鐘,就在我感覺雙腿幾乎都快凍得失去知覺時候,一輛掛著本地牌照的黑色“豐田”轎車緩緩停到我旁邊,接著一個剔著短頭,臉龐圓乎乎的漢子將車窗玻璃降下來,朝我微笑著發(fā)問:“是朗哥吧?我是魏則誠。”
“誠哥你好?!蔽野驯鶝鰶龅碾p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狂點兩下腦袋。
“不好意思哈朗哥,路上有點擁堵,你快上車吧,行李我?guī)湍隳?。”漢子很快蹦下車,隨手提起我的行李包,朝我擺擺手招呼:“我們這里比你們那邊冷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