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戰(zhàn)穩(wěn)如泰山的出聲:“怎么買?”\r
“我準備了兩樣東西,第一是...”說著話,我從口袋掏出出發(fā)前管葉小九借的八百萬銀行卡平鋪在桌上,咳嗽兩下道:“這點錢應(yīng)該可以幫助詹俊贖清大部分錯,如您所,他是您的晚輩,您比誰都希望他平安?!盶r
詹戰(zhàn)沒有作聲,靜等我自己往下說。\r
“第二是一副棺材,我在我的一號店門口擺好了靈位和棺材,如果您需要維護尊嚴,我可以隨時躺進去?!蔽仪辶饲迳ぷ永^續(xù)道:“葉家的一個小輩兒跟我說過,活到您這種層次的人,更在意的是臉面,我只有一個請求,放過頭狼和我的朋友,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赴死?!盶r
詹戰(zhàn)淡淡的瞟了眼銀行卡,語中透著濃郁的嘲諷:“真是年少輕狂啊,張嘴就是八百萬,真不拿錢當回事,呵呵呵..”\r
“我一個長輩曾跟我說過,世界上只有窮人才會拿錢不當事?!蔽颐蜃斓吐暤溃骸罢f實話詹先生,這筆錢是目前為止我能掏出來的全部家當,拿出來隨手替別人平事,我很憋屈,可又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我只有活著,才能賺到更多錢的可能?!盶r
“唉..”詹戰(zhàn)莫名其妙的的嘆了口氣:“我馬上六十歲了,可能比你的父親都要大一些吧。”\r
我實話實說的回應(yīng):“確實要大一點。”\r
“一個叔伯輩的男人逼死一個孩子,并不是真正維護尊嚴?!闭矐?zhàn)掏出一包我沒有見的煙盒,自顧自的點上一支,望著裊裊升起的白煙輕聲道:“我很好奇,你和天棄斗了那么久,為什么始終不肯站隊第九處?”\r
“就像您今天完全可以不現(xiàn)身,直接一個電話將我們?nèi)恳痪W(wǎng)打盡的原因一樣的簡單?!蔽蚁肓讼牒?,低聲道:“站隊就意味著身不由己,把自己的命運放在一伙看不清心跡的所謂盟友身上,隊伍龐大,我也許能繁衍生息,隊伍弱小,我極可能充當炮灰,還是最不值錢的那種,我覺得這很愚蠢。”\r
“是啊,確實愚蠢至極。”詹戰(zhàn)先是哈哈一笑,隨即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可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沒有隊伍勢必處處挨打?!盶r
我鼓足勇氣開腔:“我可以是自己的隊,為什么非要拘泥于別人給的生路死路,詹先生您可能沒辦法理解我這種趨于弱智的想法,我非常清楚沒有人的成功是簡簡單單的,但我無暇顧及旁人,只能從我自己的角度出發(fā),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太難了,我舍不得放棄,更不想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毀掉所有?!盶r
詹戰(zhàn)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嘆口氣道:“唉..都一樣的。”\r
“不一樣的,您的難可能是如何繼續(xù)更上一層,而我的難,只是怎樣活下去?!闭f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忍不住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半回憶半感慨的干笑:“我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單親家庭,從小看到最多的就是我爸爸和他朋友們酒桌上侃侃而談,而生活中卻畏手畏腳,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起吧,我就告訴自己,要么老老實實一輩子一事無成,要么不擇手段前半生榮華富貴,也許我贏一次,就夠我兒子未來當個紈绔。”\r
詹戰(zhàn)夾著已經(jīng)熄滅的煙卷凝視我:“那你贏了嗎?”\r
“還沒有下牌桌,乾坤未定。”我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道:“也許您有預(yù)知我命運的能力?!盶r
“哈哈哈,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我剛剛立足,也總渴望自己一朝成名,口袋里隨時隨地揣著一包我用半年津貼買的香煙,衣服都洗破了,那包煙仍舊嶄新,但是自己不敢抽,也舍不得抽,想吸煙的時候要么買最次的煙葉搪塞,要么就蹭我戰(zhàn)友的,當時我在我們連都是赫赫有名的難民級煙民,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圖的就是有一天能夠遇上一位夠檔次抽我兜里煙的貴人。”詹戰(zhàn)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灌進去,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捋順:“還好,我運氣不錯,終于碰上了那樣的貴人,也恰巧有機會給對方遞過去一支煙,再往后很多人給我遞煙,但我只抽我當年蹭過的那個戰(zhàn)友?!盶r
“那您可以接我一支煙嗎?”我踩滅煙蒂,幾步跨到詹戰(zhàn)的面前,佝僂下腰桿,雙手將煙盒抻到他的臉前。\r
屋內(nèi)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
我保持哈腰低頭的姿勢手捧煙盒,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腳上的一雙皮鞋,而他卻宛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既沒有吭氣,也沒有接下我煙卷,我強忍著狂跳不止的心臟,任由額頭上的汗珠子順脖滑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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