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著楚玉帶人將哥幾個全都安安全全送上車,隨著車尾燈緩緩遠去,最后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兩行濁淚才像是決堤一般泛出、蔓延,我蜷縮成一團,攥著拳頭重重捶打地面,發(fā)出獸吼一般的嗚咽聲。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比“死別”更難受的,如果有,我想那恐怕只剩下“生離”,一想到此生再也沒機會跟那群傻犢子們把酒歡,我的心就好像被扎進一把鈍刀子似的痛苦。
抽泣半晌,我掏出手機,輕輕戳開信息頁面:朗哥,求你勸勸瘋子跟我走吧,如果他再繼續(xù)下去,不用別人使壞,我爸爸肯定第一個把他送進監(jiān)獄。
信息是楚玉在幾個小時前給我發(fā)的,那時候哥幾個還在七嘴八舌的討論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難題,我也是在那時決定,要將他們全都割肉似的推開,因為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就是個病原體,跟在我身邊,能夠僥幸的機會很小。
楚玉的擔憂不是沒道理的,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只知道掃h辦接下來的打算,可以想轍見招再拆招,而困難的是面對掃h辦這樣的龐然大物,我們向來奉行刀槍開道的江湖那一套肯定不再好使,弟兄們留在我身邊,作用微乎其微不說,還容易給各自代表的勢力招惹上一身腥騷。
與其最后大家共同船毀人亡,還不如我自己嘗試著獨立面對。
這樣,就是有一天頭狼轟然坍塌,我們也不至于真的滅絕,那些能夠存活下來的二代、兄弟至少還有家可歸。
“記得我妹妹還活著的時候,我那會兒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親眼看到她長大成人,然后走入婚姻的殿堂,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像大部分舅舅一樣,周末的時候領著小外甥、外甥女逛逛游樂園、看看兒童電影?!?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道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臂。
“迪哥。”我昂頭看去,見到地藏的面頰從黑暗中顯現(xiàn),他笑了笑道:“可后來她沒了,我歇斯底里一般的想報仇,想要手刃所有跟她死有關的仇人,甚至于把你和其他兄弟都恨上了,我那時候覺得你們全是自私的,尤其是你,各種推辭,只是為了不開戰(zhàn),保住自己的財富?!?
“咋地,不嫌地上涼吶!”地藏沖我晃了晃手臂:“今晚上我全程都在注意你,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看著最沒心沒肺,別人都在邊哭邊唱,只有你咧嘴,其實最難受的那個是你吧?因為無從選擇,你只能讓大家伙分道揚鑣,其實吧,我覺得是你自己想太多,哥幾個的意愿都很明確,他們不懼怕任何..”
“迪哥,想吃泡面和只能吃泡面是兩種概念,他們明明可以活的更好?!蔽页榱丝跉猓兆∷氖?,從地上爬了起來。
“活的好和活的是否如愿也是倆概念。”地藏替我拍打干凈背上的塵土,打了個哈欠道:“當然,你是龍頭,你的出發(fā)點肯定是為更多人考慮,說起來,我還蠻羨慕你們這幫兄弟的,青春嘛,就是義無反顧,不扯了,連城來找你了,說是想跟你嘮點正經(jīng)事,你看我是把他領這兒來,還是..”
“我找他去吧?!蔽夷ú烈幌履橆a,又使勁深呼吸幾口,竭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鼻涕頭子都黏腦門上了,擦擦吧?!钡夭剡f給我一張面巾紙,努努嘴道:“談完咱們就準備出發(fā)了,那個槍手剛把敖輝藏尸的地方全交代清楚了,我覺得這事兒趕早不趕晚,敖輝雖然現(xiàn)在人在鵬城,可鬼知道他會不會做別的安排。”
我思索一下后,點點腦袋應聲:“成,你問問胖砸進行到哪一步了,上京不是咱主場,要是不行的話,就想轍把戰(zhàn)線拉回粵省,咱們再做研究。”
“他不回去,他說他還有別的事兒要做,讓咱們先行一步,別問我,他要干嘛哈,我真不曉得?!钡夭負u搖腦袋道:“那混蛋的做事風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在沒有肯定答案之前,他嘴巴跟按著拉鎖一樣嚴絲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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