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我們一行人迅速出發(fā),直奔賀金山生前的旅游公司。
坐在車子后排,我似笑非笑的來回掃量賀光影:“你挺沉得住氣啊?!?
“沉不住又能怎么辦?”坐在副駕駛上的他無奈又無助的長舒一口氣:“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他,我能堵得住所有人嘴巴么?就像村頭的狗叫了,一個村的狗都跟著叫一樣,只是大部分狗都不知道為什么叫?!?
“唉,壓力很大吧?”我接著又道:“大就暫時離開這個傷心地,到國外找個小城市,隨便干點什么買賣不比現(xiàn)在舒坦,報仇哪那么容易,更多就是藏在心底的一句氣話罷了。”
“還行吧,我沒覺得有什么壓力,我不是在廣平長大的,戶口也沒在這邊,對于他的過往更多是像聽書似的聽我媽講過,能被一座小城的人議論紛紛,不管好的壞的,我覺得他都能稱得起一聲梟雄?!辟R光影表情認(rèn)真道。
聽到他這句話,我久久沒有回應(yīng),因為根本不知道應(yīng)該說點什么,我沒這方面的經(jīng)歷,更感受不到他此刻究竟說的是真是假。
沉默十幾秒后,賀光影再次出聲:“有時候我挺恨他得,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不會活的那么殘缺和畸形,你了解不了那種生活在一個沒有男主人的家庭是多悲哀的一件事,可有時候我又很感激他,如果沒有他,我們母子不會如此安逸,至少從來沒有因為鈔票的問題犯愁,說到底,還得怪我母親年輕時候愛慕虛榮,總想不勞而獲?!?
“呵呵..”我用笑聲掩飾自己的無語。
“可我母親真的不勞而獲了嗎?我認(rèn)為她付出巨大,窮其一生守著一句永遠不可能兌現(xiàn)的承諾和一個視她可有可無的男人。”賀光影揪了揪領(lǐng)口道:“對了,我母親姓安,以后你也叫我安光影吧,替他報完仇,我和他也算徹底不再有關(guān)聯(lián)。”
我慢吞吞的應(yīng)聲:“嗯,好。”
接下來,我倆再次陷入了沉默當(dāng)中。
又過去幾分鐘后,賀光影冷不丁開口:“朗哥,你以一個對手的角度來客觀評價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還是壞人?這個問題更像是幼稚園小朋友總掛在嘴上的東西,但我卻完全沒有辦法回答。
不止是賀金山,哪怕我自己,包括我身邊的這幫弟兄,我都不曉得究竟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詞匯去詮釋,我們算好人嗎?殺人越貨、雙手沾滿鮮血,再黑夜中干著最黑暗的勾當(dāng),那我們算壞人嗎?我捫心自問,從來不會無事生非,更不可能去招惹平頭百姓,哪怕是對手,我基本都很少趕盡殺絕。
“這是一個永遠得不到標(biāo)準(zhǔn)答案的問題。”我昂頭苦笑。
“也對?!辟R光影縮了縮脖頸。
半個多小時后,縣城靠近巡捕局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個大院里,我們來到了賀金山名下的旅游公司。
我們從車?yán)锵聛?,王攀正笑呵呵的沖魏偉、董咚咚他們幾個講述這邊的歷史:“這地方過去叫旅游賓館,一直虧損的厲害,最后只得低價轉(zhuǎn)讓出去,接連換了幾個老板都沒什么好轉(zhuǎn),結(jié)果大前年落到賀金山手里,老賀大刀闊斧的一陣裁剪,變賓館為公司,竟真的奇跡般的騰飛起來?!?
我隨耳聽了一句,仰頭四處觀望。
院子很寬廣,差不多能有半個足球場大小,整整齊齊停著把酒輛旅游大巴,正對面是棟三層的辦公小樓,此刻樓前停了十幾二十臺私家轎車,從貴到賤,基本什么價位的車子都有。
“我前段時間來過一趟,他這兒的服務(wù)員長得都嘎嘎漂亮,全廣平的人都知道老賀是個大色魔,只要看著不錯的就肯定,嘿嘿嘿..”王攀領(lǐng)著我們邊往辦公樓的方向走,一邊猥瑣的扯犢子:“誒,說起來今天咋沒看到那幫服務(wù)員呢,以往只要咱把車停下,肯定會有一兩個跑過來服務(wù)?!?
來到辦公樓門口,瞅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我猛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停著一臺豪車,禁不住蠕動嘴唇:“賓利歐陸?”
“朗哥,這就是我說接手老賀旅游公司的那個老地痞的座駕,他叫牛犇,綽號四牛,年輕時候跟老賀不對付,聽說三天兩頭的干仗,后來不知道為啥打著打著就好了,還合伙干起買賣?!蓖跖柿⒓礈愡^來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