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后,107國道旁的某家小飯莊里。
我、二牲口、王堂堂圍坐一桌,桌上擺滿了殘羹剩碗,王堂堂一手擋在嘴前,一手捏著根牙簽,動作矜持的剔牙,而二牲口則像個沒事人似的攥著兩顆還沾染血跡的門牙在掌心里把玩。
我滴溜溜的轉(zhuǎn)動眼珠子來回掃量他倆。
原本二牲口和小龐的對壘已經(jīng)結(jié)束,可就因為后者嘴欠,又被二牲口返回一通暴揍,他此刻揉搓的兩顆門牙就是小龐的,打到最后,二牲口被王堂堂攔急眼了,干脆把小龐的兩顆大門牙給硬掰下來當(dāng)戰(zhàn)利品揣走。
至于小龐怎么樣,我既不關(guān)心,也懶得去過問,用王堂堂的話說,能從煉獄那種地方挺過來的選手,沒幾個是弱雞,哪怕天道也一樣,即便沒人幫扶,給他一些休息時間,他照樣有辦法讓自己恢復(fù)如初。
“你這脾氣不吃虧才怪,知道你強,可你狀態(tài)不穩(wěn)定,如果是過去,你揍小龐,我肯定不擔(dān)心,但是現(xiàn)在,你..算了,你自己什么都懂,只是有時候裝糊涂,作為舊相識,我衷心給你個勸告,別再透支自己身體?!?
費勁巴巴的把牙縫里的一絲肉末剔出來,王堂堂吧唧兩下嘴巴,斜眼瞟視二牲口:“再有就是,明知道小龐的背后有人,你說你打一頓出出氣就得了,還非要拿他半條命,到時候王朗不更難嘛。”
“他背后有人吶?”二牲口眨巴眨巴懵懂的小眼睛,很無辜的聳了聳肩膀頭:“不好意思哈,我失憶了,過去很多事情都不記得,對了,你哪位?”
“裝!你再跟我接著裝!”王堂堂嫌棄的撇撇嘴,隨即嘆息一口:“說起來,我有時候真挺羨慕你的,如果能失憶,能選擇不記得過去,何嘗不是一件幸福事兒,你說你明明已經(jīng)那樣了,為啥還非要逼自己再記起?!?
這次二牲口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表情凝重的盯著掌心里的兩顆門牙沉默了好一陣子,差不多能有兩三分鐘后,他咧開嘴巴笑了:“人生不應(yīng)該只有喜劇,偶爾也得串聯(lián)一點悲劇,人活一世,什么都不能陪到最后,唯有記憶永存,不管好的壞的,我覺得都應(yīng)該跟隨我走進墳?zāi)?。?
“越來越像個文痞了?!蓖跆锰幂p撫側(cè)臉旁晃動的耳環(huán),搖了搖腦袋道:“打算什么時候走?”
“再說吧?!倍诖盗丝跉?,像是不愿意談及這個話題,很生硬的岔開:“你呢,這次跑出來,算是徹底毀了你們天棄的規(guī)矩吧,另外我記得天棄有兩位觸頂老板,好像也很不喜歡頭狼公司和王朗,你這樣堂而皇之的攪場,不怕回去挨收拾吶?”
“老板們不喜歡頭狼,只是因為他們和第九處關(guān)系密切。”王堂堂很隨意的回應(yīng):“可現(xiàn)在第九處幾乎對頭狼公司放任不管,他們也不能再說什么,況且我?guī)讜r說過我要幫助頭狼,我只是因為我妹和外甥?!?
“呵呵呵..”二牲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著倆人神神叨叨的對話,我立時間有點丈二和尚,擺擺手打斷:“我說兩位,你們能不能嘮點陽間的話題,一個扯鬼嗑,一個說神談,給我整的都有點擺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什么走啊跑啊的,牲口你準備去哪?另外堂哥,啥叫第九處對我放任不管?”
“第九處如果繼續(xù)傾向于你,就等于是把你們往火坑里推?!蓖跆锰妙┝宋乙谎鄣溃骸澳阕约合胂肟矗愃茥罾衲莻€級別的大咖能容許一個組織背后既擁有第九處那樣不在三界五行中的存在扶持,還具備連城、丁凡凡這種選手同流合污嗎?林昆要是再袒護你,就等于告訴那幫大佬,他有二心,這樣的結(jié)果有多可怕?”
“呼..”
我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過去我總認為自己的背后的大樹太少,所以費盡心思的琢磨如何跟人交好,可聽王堂堂這么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問題還是太淺薄了。
抹擦一下腦門上的細汗,我接著又道:“那牲口呢?你剛才問他走是啥意思?”
“如果他是草寇出身,沒人會關(guān)注他的去留,可問題他不是,他和我、和剛才那個小龐,包括你師父林昆一樣,全是上面為了某些必須事宜培養(yǎng)出來的產(chǎn)物?!蓖跆锰脟@了口氣道:“這樣的人淪為頭狼公司的刀手,造成的危害性姑且不論,萬一哪天他發(fā)神經(jīng),把該說不該說的全都禿嚕出來,誰能承擔(dān)起責(zé)任?”
“和諧社會,不應(yīng)該擁有黑暗?!倍诳嘈χ锌溃骸凹幢阌校膊粦?yīng)該人盡皆知?!?
“所以,他肯定得走!”王堂堂壓低聲音道:“走在上面人沒有對他徹底反感之前,否則不光他會倒霉,你也得跟著遭殃,你說他沒告訴你任何,誰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