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在昌城外的山谷上方,一只小鷹盤旋著,輕盈地落到枝頭。一聲輕輕地哨響之后,一只清瘦修長的手從枝葉里伸出來,指尖朝著小鷹勾了勾。
小鷹再度飛起來,落到了那人的手背上。
“蘇姑娘又寫信了?!睆埦脐憦牧硪慌衩艿臉渲锾匠鲱^來,一臉羨慕地看著他。
裴琰從小鷹翅膀下解下密信,展開來,正是蘇禾給他的。上面是娟秀的一行字:月想衣裳花想容,我只想大人。
笑容在他嘴角慢慢加深。
他也想家中的小禾兒。
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抱住她,往她的雪豆腐般的小臉上用力親上兩口。不對,應(yīng)當(dāng)像蘇禾說的那樣,是吧唧兩口。有聲音,更有香氣,還有滿滿的滿足感。
媽的,他也想去隱居了。和蘇禾一起坐在小船上,順著長河一直漂一直漂,漂到風(fēng)景旖旎的地方,他去捕魚,她坐在船頭熬煮魚湯,那湯盅里翻滾著奶白色的熱汽,氤氳著,撲向她玉白的小臉,在船艙里坐著他和她的孩兒,小小的人兒擠在一起,睡得正香甜。
“嘖嘖,我想大人?!睆埦脐懞裰樒惤鼇砜?,又羨慕又失落。
“有一封是給你的?!迸徵戳诵牛謴您棾嵯旅揭环饷苄?,解下來給了張酒陸。
“當(dāng)真?。俊睆埦脐戭D時眉開眼笑,趕緊接過來,坐在一邊看信去了。宋秋祥寫了很多話,正反兩面都寫滿了。
裴琰看了信,神情有些凝重。四王進京的事他知道,可是沒想到岷州王剛進城就去府上挑釁,分明來者不善。蘇禾今日是應(yīng)付過去了,可他不在京中,岷州王定會繼續(xù)死纏爛打,糾纏不休。雖不至于敢殺他的人,可是蘇禾有孕,一旦出了差池,那怎么辦?
“哎呀,秋祥說岷州王送了好多禮,蘇姑娘讓她們挑了幾件自己留著了,算是今日幫忙賣東西的”
“張酒陸,就這兩日,必須拿到葉家軍的兩塊兵符?!迸徵迨莸闹讣饧毿牡卣郫B好信,妥帖地與之前的幾封放在一起。
“王爺,葉將軍與李禹果然起了爭執(zhí),齊霽風(fēng)和魏長淵選了李禹,他們已經(jīng)進了李禹關(guān)押葉朗的小院?!币幻叭ヌ讲橄⒌氖绦l(wèi)回來了,他靈巧地攀上大樹,把今日李禹大營中發(fā)生的一切細細說了一遍。
“選李禹?這倒出乎我的意料?!迸徵鼣Q了擰眉,思忖了片刻,低聲道:“李禹身邊的謀士是何來歷,可有弄清楚?”
“那人在他身邊已有四年,只說以前是樟木觀的道士,殺師證道之后,下山輔佐李禹?!笔绦l(wèi)說道。
“他能幫李禹說服葉將軍和李慈,也算有些本事?!迸徵吐暤溃骸岸⒕o他?!?
“你是覺得他另有主子?”張酒陸問道。
“一個道士,無緣無故去選一個廢掉的皇子,還能說服李禹,真把他帶在身邊當(dāng)謀士,你覺得他真有預(yù)知的能力?定是熟悉李禹他們這些人,投其所好,行其所想,說其所愿。”裴琰說道。
“王爺你厲害,”張酒陸想了想,說道:“我是想不到這么多事的?!?
“你也厲害,竟沒把樹枝壓斷?!迸徵戳艘谎蹚埦脐懮硐履潜粔旱脧潖澋臉渲Γf道:“你還是心疼心疼這大樹,下去睡吧?!?
“下面有蚊子,我覺得這里就好?!睆埦脐懲艿臉渲锟s了縮,說道:“我就睡一小會兒,壓不斷。”
話音才落,樹枝斷了,張酒陸直接摔在了地上,咚地一聲,砸得悶響。
“地都砸出個坑了?!睅讉€靠在大樹下休息的侍衛(wèi)都笑了起來。
張酒陸爬起來,揉著背抱怨起來:“這樹也太不經(jīng)壓了?!?
“夫人和嫂子做了些吃食,送來了?!边@時一個侍衛(wèi)拎著一個小包袱快步跑了過來,把包袱遞給了張酒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