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進(jìn)宮,雖然一開始沈茉云心中是有點(diǎn)嘀咕,可還真沒將它放在心上,但她怎么也沒有料到,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鬧出了一折風(fēng)波。
此時,江昭容、阮修容、小羅美人、孫令儀,以那纖細(xì)貌美的顧美人,皆站在長樂宮的主殿中,而顧美人的左邊臉頰上,赫然是鮮紅的指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甩了耳光的。
一伙人吵來長樂宮的時候,沈茉云正抱著小兒子在哄他說話,見此陣仗,她就知道沒這么容易打發(fā)掉,便揉了揉額頭,揮手示意奶娘把阿抱下去好好照顧后,才說道:“你們一人一句,各執(zhí)一詞,吵得我頭都疼了。江昭容既然在場,又目睹了整件事的經(jīng)過,就由你說說事情的經(jīng)過好了。”
“是?!苯讶萆锨拔⑽⒏A烁I?,然后說道,“妾見今兒天氣好,陽光又足,便想起宮人們說這御花園中的菊花開得極為燦爛,正好我手頭上的事兒都忙完了,于是就出來御花園散心賞菊,恰巧半路上就遇到了阮修容。阮修容說,她也是想去御花園那兒賞菊,因是同路,我便邀阮修容一同前往。不想剛剛走到疊翠亭那兒,就看到孫令儀打了顧美人一記耳光,還將她推倒在地。而小羅美人,在阻止孫令儀打顧美人之時,也被她推了一把,差一點(diǎn)就撞上了旁邊的盆栽,幸好被宮女們接住,不然這么撞上了,說不定就臉上就會道口子?!?
說到這里,江昭容只覺得有些氣喘,不由得停了下來平平氣。
阮修容便接口道:“江昭容說得一點(diǎn)兒不差。孫令儀以下犯上,無故傷人,妾跟江昭容都覺得,孫氏理應(yīng)重罰,以示懲戒,因此才帶了她們過來長樂宮,讓淑妃娘娘您定奪。”
從進(jìn)長樂宮始,孫令儀就一臉的不安,聽了阮修容的話,她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地跪了下來,滿臉怨恨地道:“不關(guān)我的事,是那個賤人罵我父母在先,我實(shí)在是忍無可忍,這才打了她……”
“行了?!鄙蜍栽频卣f道,打斷了孫令儀的話。
孫令儀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忙住了嘴。
顧美人也跪了下來,對沈茉云磕頭道:“是妾身不好,惹得孫妹妹生氣,妾愿向?qū)O妹妹陪不是,還請淑妃娘娘高抬貴手,饒過孫妹妹?!?
小羅美人抿緊嘴唇,卻是站在一旁保持沉默,冷眼看著。
沈茉云沒理會顧美人的請罪,反而說道:“孫令儀說你辱罵她的父母,有沒有這回事?”
顧美人低著頭,愈發(fā)顯得那半邊紅腫的臉頰觸目驚心,道:“妾只是說,孫妹妹的父親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又對妹妹疼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這話聽著沒什么?。∩蜍栽萍{悶地挑了挑眉,問起了現(xiàn)場的另一個人:“小羅美人,顧美人是這樣說的嗎?”
小羅美人恭敬地微行了個禮:“顧美人確實(shí)是這樣說的?!?
只不過前面,顧美人還明的暗的說了好些關(guān)于孫令儀行粗野、毫無教養(yǎng)的諷語,甚至還暗指孫令儀的父母不會教女兒,這才使得孫令儀的談舉止連她這種出身風(fēng)塵的歌姬都比不上。孫令儀的腦子從來都是少一根筋的,吃打不吃記,于是就這么一巴掌招呼過去了,甚至還差點(diǎn)弄傷了她。
小羅美人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她是不喜歡顧美人,可是這個孫令儀更令她討厭,甚至還有那個好“妹妹”陳麗儀,哼,都不是什么好貨色。能夠趁此機(jī)會將她們?nèi)舷滤尰噬蠀捔怂齻?,就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一點(diǎn),小羅美人決定再加多一點(diǎn)料:“顧美人說了這話后,孫令儀就指著顧美人大罵,說,說她不過是一個不干不凈的,的婊·子,居然也敢勾引皇上,一點(diǎn)羞恥之心都沒有。還說顧美人要是有點(diǎn)自知之明,就該在爬上龍床那天撞墻自盡,沒得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沈茉云微微瞇起雙眼,說道:“孫令儀,你可有說過此話?”
在場的人都不是笨蛋,肯定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里面說不定另有玄機(jī),于是都在等著孫令儀的回答。
孫令儀感到有些不安了,這話是她說過的,可是她不覺得她有說錯,一個伎嘛,十足十的下賤人,敢做出這種勾引皇帝的事就該以死謝罪,她又沒說錯。想到此處,她抬起頭,信心滿滿地說:“是我說的。我有說錯嗎?一個低賤的伎子,有什么資格跟我平起平坐論姐妹,看一眼都嫌臟,就應(yīng)該給她一頓板子打下去,看她還怎么勾引皇上……”
這話一出,江昭容和阮修容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小羅美人更是氣得臉色發(fā)白,要不是還記得她們是在長樂宮,她也要忍不住一巴掌揮下去了。顧氏是美人,她也是美人,兩人平級,孫令儀這話明晃晃是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顧美人依然跪在那兒不動,微垂的頭顱讓人看不清她眼神,但從表面上看,神情還是平靜的,仿佛說的人并不是她。
沈茉云的反應(yīng)最直接,抓起桌上的果盤朝孫令儀那里扔了過去,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突如其來的清脆響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同時很順利的讓孫令儀閉了嘴。
這個孫令儀真是夠笨的,哪怕顧流兮真是伎子,那也是過去的事,既然皇帝都為她正了名份,再將它挖出來講,豈不是自找死路。再說了,顧流兮是伎,那納了她的皇帝是什么?她們這些人又成了什么人?就是答案心知肚明,可有些事,到底是不能說出口的。
沒有廢話,沈茉云開口就道:“顧氏已經(jīng)放成了良籍,并是皇上冊封的正五品美人,你不過是一個六品令儀,對顧美人無恭敬之意不說,還敢動手傷人,事后大放闕詞毫無悔改之心,簡直就是不可救藥?!?
轉(zhuǎn)頭又對素月吩咐道:“傳女官來,就說我的意思,孫氏以上犯上,德行有失,無視皇恩,今日起貶為更衣,遷去掖庭,無詔不準(zhǔn)外出。擬好詔書后,送去兩儀殿那兒?!?
“是?!彼卦聭?yīng)了一聲,不敢耽擱地立即轉(zhuǎn)身出去傳喚女官過來。
阮修容眸光一閃,沒想到淑妃可以直接貶斥宮嬪了,看來淑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孫令儀臉色發(fā)白,忙喊道:“我是皇上封的令儀,你只不過是淑妃,有什么資格貶斥我?”
沈茉云懶得跟她再廢話,跟孫令儀這種人打口水仗,吵贏了最多只能證明她也是個腦殘,實(shí)在沒什么可驕傲的,只是說道:“送孫氏回清寧宮,待詔書下來后,再送去掖庭。”
“遵命?!焙芸炀陀腥松锨皩O令儀拉了下來,半強(qiáng)迫地將她送回清寧宮。
解決完了孫令儀,沈茉云對顧美人說道:“起來吧,你今天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別多想?!?
“謝淑妃娘娘。”顧美人說道,然后才站起身,可能是跪得太久,腳有些麻,身形不由得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