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南也在降雨,城市隱藏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霧之中。蘇嘉從酒店出發(fā)趕往公交車站,來的那班車上像沙丁魚罐頭一般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她無奈只好等下一班,足足過了二十分鐘也未見車影。眼看時間臨近,只好去打出租車。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輛空車,車在她面前停下時,卻陡然殺出另一人,搶了先不說,還濺了她一褲腿的泥水??粗囎咏^塵而去,蘇嘉心中慍怒但又無可奈何。
又等了許久,仍未等到空車。她掏出手機(jī)看時間,心里越發(fā)焦急。
就在此時,一輛行在車流中黑色豐田突然換了道,在她身旁停下,車窗搖下來,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蘇老師,快上車!”
蘇嘉驚訝看著駕駛座的人:“杜教授,你怎么在這里?”
“外面雨大,快上車!”
蘇嘉只猶豫了一瞬,就收傘鉆進(jìn)車?yán)铩I狭烁瘪{駛才發(fā)現(xiàn)后面的座位上還坐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蘇嘉連忙打招呼:“你好?!?
“莎莎,跟蘇阿姨問好。”
被叫做莎莎的女孩立即甜甜一笑,開口卻是:“蘇姐姐好?!?
兩人微訝,都笑了起來。
杜巖歌問了蘇嘉目的地,在前面路口處轉(zhuǎn)彎之后問道,“蘇老師怎么來硯南了?”
“我過來開一個會,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
杜巖歌一笑,“想必蘇老師不知道,我就是硯南人?!?
蘇嘉驚訝,笑說:“從口音可聽不出來?!?
“我讀大學(xué)到現(xiàn)在一直在崇城,也算是半個崇城人了?!?
坐在后排的莎莎站在座椅上,趴著杜巖歌的椅背,歪著頭,一直打量著蘇嘉。杜巖歌從后視鏡里看到了,忙說:“莎莎,別這么看蘇阿姨,不禮貌?!?
“沒關(guān)系?!碧K嘉擺手笑道。
“蘇姐姐長得真好看?!鄙p馬尾,穿著一件亮紅色的小斗篷,皮膚白白嫩嫩,說話也是清清甜甜,讓蘇嘉不由好感頓生。
“那是當(dāng)然,蘇姐姐可是花旦,你知道花旦是什么嗎?”
“我知道!我知道!”莎莎搶答,她黑溜溜圓滾滾的眼睛看了蘇嘉一眼,突然唱道,“妹娃要過河,是哪個來推我嘛~”
“哈哈哈!”杜巖歌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跟誰學(xué),?。俊?
“宋祖英??!”莎莎歪頭答道。
蘇嘉也被莎莎逗樂了,“莎莎,你還會唱什么?”
莎莎歪頭想了片刻,又唱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
杜巖歌又是一陣大笑,忍不住伸手將莎莎臉蛋一捏,“等會兒舅舅給你買巧克力?!?
“媽媽說巧克力會長胖,”莎莎躲開杜巖歌的蹂躪,走到另一邊,又趴著蘇嘉的椅背,“蘇姐姐你也會唱戲嗎?”
“我啊,我會唱啊,”蘇嘉轉(zhuǎn)過頭笑著看向莎莎,“不過我可沒莎莎這么厲害,我只會唱一種。”
“那我教你好不好啊,”莎莎亮晶晶的眼睛依舊看著蘇嘉,“姐姐你長得好看,又不兇我,我喜歡你?!?
蘇嘉忍俊不禁,“莎莎你這么可愛,誰舍得兇你?”
“有啊,”莎莎瞥了杜巖歌一眼,“上回和舅舅吃飯的一個阿姨,可兇了?!?
這邊杜巖歌不由失笑,“你真是記仇,都過去一年了。”
莎莎皺了皺鼻子,“我不管,反正我不許舅舅找那樣的人當(dāng)舅媽,要找舅媽也得找蘇姐姐這樣的。”
兩人頓時尷尬不已,蘇嘉更是笑容一僵,杜巖歌忙說:“莎莎,你把后面的面巾紙給我遞過來?!?
莎莎一時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等再說話時,就已忘了這茬。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除去小小的尷尬,總體而相當(dāng)愉快。下車前,杜巖歌一定要請她吃飯,說是既然到了他的地盤,他必須做一回東道主。蘇嘉推辭不過,便應(yīng)了下來。
交流會開了兩天,第二天蘇嘉回到酒店,到了半夜突然開始上吐下瀉,去醫(yī)院檢查說是得了急性腸胃炎,和杜巖歌的約會只得取消。
折騰了半宿,輸了液,情況逐漸穩(wěn)定下來,快天亮?xí)r蘇嘉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是正午,雨似乎停了,天色仍是暗沉。
她正打算去弄點(diǎn)吃的,病房門卻突然打開,杜巖歌提著一只食盒站在門口,他見蘇嘉已經(jīng)醒了,忙笑道:“怎么樣,好些了嗎?”
話音剛落,莎莎也杜巖歌后面躥了進(jìn)來,幾步跳到蘇嘉窗前,伸出柔軟的小手貼上蘇嘉的額頭,片刻后煞有介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看來已經(jīng)不要緊了?!?
杜巖歌哭笑不得,“莎莎,你去值班室喊護(hù)士姐姐過來?!?
莎莎領(lǐng)命之后立即吧嗒吧嗒地跑出去。
杜巖歌走到近前,將食盒打開,里面裝著白粥,加了些燉熟的雞丁,“手藝不精,蘇老師就勉強(qiáng)吃一點(diǎn)吧?!?
他盛了一碗,手托著碗底試了試溫度,將床搖起來,方才將碗遞到蘇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