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軒轅之丘,大帝皇宮摘星樓上
軒轅長纓一身長袍,站在兩百多米高的摘星樓的頂上,背負(fù)著雙手,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斗,整整兩個小時,一動不動。
一直等到身后的心腹侍衛(wèi)的腳步聲在他身后響起,輕輕的說了一聲,“殿下,房先生到了”,軒轅長纓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豁然轉(zhuǎn)過身來,也不說話,而是大步的朝著身后的書房走去
書房里,青衫文士已經(jīng)在等候,軒轅長纓掀開門簾,讓門簾珠玉亂抖,如雨打芭蕉,然后大步走來,衣角都帶著風(fēng),“先生”
“殿下將來是太夏之君,領(lǐng)袖人族,執(zhí)掌乾坤,為君者,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為了鐵龍宗宗門黑帖之事,殿下已經(jīng)亂了方寸,此乃為君者大忌,越有大事,越需沉著冷靜”青衫文士用極少有的認(rèn)真眼神看著軒轅長纓,眼神之中還有一絲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
“長纓知道錯了,可此事十萬火急,不得已才把先生連夜從滄州招回,共商對策”軒轅長纓對著那個長揖說道。
“我一路坐飛舟而來,連續(xù)四五個小時,已經(jīng)有些饑渴,聽說殿下的茶道為皇宮之中一絕,當(dāng)年還受到大帝稱贊,不如殿下今日就為青冥一展茶道,如何?”房先生說著,已經(jīng)自己脫了靴子,在書房的茶幾上安靜的坐下,安靜的看著軒轅長纓,“如此良辰美景,能在摘星樓上聽風(fēng)飲茶,也是雅事一件”
軒轅長纓一下子知道了房先生的用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自己也脫了鞋子,重新安靜的坐在茶幾對面,拍了拍手,讓仕女們送上茶具。
太夏茶道,源遠(yuǎn)流長,博大精深,從軒轅長纓開始展現(xiàn)茶道到兩個人開始品著第一杯茶,不知不覺,就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
剛剛還有些焦躁的軒轅長纓在茶香的氤氳之中,整個人心中的火氣,也隨著那入口的貢品茶水的入口,慢慢的消散了,那剛才還在鐵青的臉色,隨著一杯茶湯入肚,也重新有了一絲溫潤之色。
這中間,房先生一語不發(fā),只是用如水的眼睛看著軒轅長纓施展茶道時的動作,看著軒轅長纓的動作也慢慢的從急到緩,從緩到舒,從舒到展,再如行云流水花開花謝一樣一樣的在茶幾上飄灑起來,臉上才分慢慢的露出一絲笑意。
所謂茶道,人在馭茶,茶又何嘗不再馭人,正如這爭霸天下,自己為太子所用,可在自己看來,這天下萬物,也不過是盤中棋子一樣,軒轅大帝是棋子,太子也是棋子,只是要動用太子這顆棋子,需要自己以身入局而已,所謂棋子與棋手,又何嘗又界限,只不過是境界高低而已,人生一世,能在這天下棋局之中搏殺一次,名留青史,也不枉自己一身所學(xué)和抱負(fù)。
一直喝了兩杯茶后,房先生才放下茶杯,緩緩的開了口,“這是死局!”
剛剛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的長纓太子一聽這話,手上一抖,一點(diǎn)茶水就從茶杯之中濺落在茶幾上,太子殿下看了了看茶幾上濺出的那點(diǎn)茶水,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輕輕放下茶杯,才開口問道,“先生何出此?”
“這宗門黑帖,絕不是幾大宗門一時心血來潮才有的舉動,也更不是因為大荒洞天之事讓幾大宗門難以忍受,這背后,只有一個原因,幾大宗門忌憚張鐵已經(jīng)到達(dá)極致,再也不想給張鐵成長的時間,早在當(dāng)初張鐵于渭水之畔擊殺魔族蒼穹的時候,我猜,那三份針對張鐵的宗門黑帖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房先生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彩,平靜的說著。
長纓太子震了一下,似有所悟,“那為何是現(xiàn)在?”
“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原因,渭水之戰(zhàn)后,張鐵為太夏和人族立下大功,威望如日中天,并且身受重傷,那個時候,幾大宗門就算想向張鐵出手,一時間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和理由,反而會陷入萬夫所指之境地,所以一直隱忍,但是僅有這一個原因還不夠,或者是,這僅僅是一個由頭,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殿下你!”
“啊,因為我?”長纓太子楞了一下,沒想到這事居然還和自己有關(guān)。
“是的,因為你,如果不是張鐵在醒來之后在軒轅之丘一下子表明了自己愿意站在殿下你這一邊的立場,讓殿下聲威大振,盡得天下人和,離那個位置一下子更進(jìn)一步,我想,幾大宗門的高層應(yīng)該還會嘗試和張鐵接觸一下,把張鐵拉攏到他們一邊,而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只抓住大荒洞天之中的一點(diǎn)機(jī)會,就想要把張鐵置于絕地,這等于一下子斷了殿下的一只左膀右臂,其出手之快,之狠,差不多都等于撕下自己的臉皮,連偽裝都不要了”
長纓太子哪怕再愚鈍,到了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但這個消息,對長纓太子來說,卻太過震驚,以至于一時忘記該說什么,足足過了半響,長纓太子才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難道先生是說”
“不錯,太夏的幾大宗門,已經(jīng)卷入了太夏的皇位之爭,而且發(fā)出宗門黑帖給張鐵的太乙玄門,執(zhí)天閣,還有瓊樓,他們支持的人,絕不是殿下你,而是已經(jīng)在三皇子或者九皇子之中,選好了他們要支持的人”
“放肆”軒轅長纓勃然大怒,一掌拍下,剛剛還在演示茶道的茶幾,還有茶幾上的那些茶具,在軒轅長纓的一掌之下,詭異的,就發(fā)起光來,隨后就在房先生的眼中消失了,是的,消失了,不是粉碎,而是消失,被軒轅長纓那憤怒一掌之中蘊(yùn)含的戰(zhàn)氣和力量,溶解粉碎,直接消失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這就是《軒轅神變經(jīng)》的力量嗎?這一掌打在桌子之上如此,若是打在一般的凡夫俗子或者是普通騎士的身上,那個人,恐怕也在這一瞬間什么都不留下就被這一掌湮滅了,第一次見到長纓太子發(fā)這么大的火的房先生心中暗暗涌起一絲驚嘆,只是那些茶水,可惜了
房先生看著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坐榻,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們安敢如此,安敢如此?”長纓太子憤怒欲狂,已經(jīng)一下子站了起來,身上殺氣四溢,猶如憤怒的狂獅,在房間里狂躁的走來走去,咆哮著,“六大宗門不得干政,這是我父皇在時與六大宗門立下的鐵律,沒想到我父親一消失,幾大宗門就悖逆如此,不僅僅要干政,還敢插手皇室大寶之爭,行廢立之事,狼子野心,簡直狼子野心,我這就典齊上四軍,招呼軍神大人,把那些亂臣賊子剿滅干凈,把那些亂臣賊子的腦袋都砍下來,都砍下來”
“殿下真要召回軍神大人嗎?”房先生嘆了一口氣,“若軍神大人這個時候回來,第一個砍下的,不是三大宗門騎士的腦袋,而只是我的腦袋,這罪名,自然是蠱惑太子,讓太子行此蠢事,弄得太夏不戰(zhàn)自亂,最后軍神大人一定還要讓殿下派人把我的腦袋送到幾大宗門處,以期求得他們的諒解,殿下至少也要發(fā)出一個罪己詔,昭告天下認(rèn)錯,這事才算完了一半,經(jīng)此事后,殿下聲望大跌,這天下間,關(guān)于殿下不適合兼國的流蜚語,一時之間恐怕就要甚囂塵上,在某些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幾大宗門支持的那個人,恐怕就要光明正的再次回到軒轅之丘了”
憤怒如火的軒轅長纓一下子就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淋下,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身上的氣息和怒火漸漸湮滅。
“先生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