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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奇成為天門的星宿候命,已經(jīng)有二百六十九年,不算是新人,但卻是夢不語一手提拔起來的星宿候命。
算是對夢不語頗為忠誠的派系,所以往昔時候,除卻不折不扣的執(zhí)行這位不語魔尊的命令,完成度極高。
最常做的還有一件事兒,就是三天一小折子,十天一大折子的寫‘討賊檄文’。
征討的自然是圣域與那位帝鴻圣皇,詞沒什么不敬,但很過激,還真的細數(shù)了那位圣皇陛下于北疆子民的諸多罪過。
看的夢不語很是高興,他也能得到很多賞賜。
醫(yī)奇也曾經(jīng)懷疑過自己,是否在向饞臣的道路上走去,一去不返。
但每每處理旁的宗務時,無論是雷霆干練的手段,還是干凈磊落的態(tài)度,都讓他非常確信,他是一個良臣。
但誰說良臣,就不能討好尊主呢?
做人要圓潤一些。
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上幾道折子又不值錢,夢不語為了北疆萬民的安康,加之對她自己實力的預估,都不可能與中州開戰(zhàn)。
最重要的是,那時祖魂殿內(nèi)絕大多數(shù)人都在斥責那位凡塵陛下,他這么做,似乎也沒什不對?
直到今天,醫(yī)奇感覺有些后悔,腸子都悔青了。
不語魔尊再怎么罵那位凡塵陛下,但這兩人畢竟是夫妻,難道當時真的會喜歡,他們幫著諷刺那位凡塵陛下嗎?
原來假的,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這位大人的計劃。
本就忐忑的醫(yī)奇,在祖魂殿內(nèi),聽到凡塵的話語時,一瞬間心都涼了。
按理所有人都諷刺過那位凡塵陛下,哪怕夢不語在不悅,也應該是罪不責眾,但偏偏他被拉出來當?shù)湫土恕?
“我命休矣?!?
醫(yī)奇在心中,已經(jīng)躺平等死,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個活人了,只是還沒有涼透。
誰料,凡塵竟是沒有責怪他,還略有夸贊的與他探討了上奏的那個計劃的可行性。
起初,醫(yī)奇還以為這是凡塵陛下的試探,但他左右都快涼了,也沒有妻小,橫豎沒什么可怕。
于是他大著膽子,開始與凡塵探討起來,究竟如何攻陷圣域,生擒凡塵。
不僅說的有模有樣,還列舉了諸多條理,顯然不是胡謅,是經(jīng)過了調(diào)研。
說道酣暢處,醫(yī)奇竟是也沒有了什么顧忌,兜出來了一些奇怪的情報。
“那是,我于此間可是下了功夫,若沒有經(jīng)過準確的調(diào)研與情報搜集,我怎敢給夢尊主寫這道折子?!?
醫(yī)奇的臉上由恐懼,已經(jīng)漸漸變的忘乎所以的得意。
“雖然我沒有足夠的資源,誘返圣域的核心宿老,但那位西京命星與東宿命星,卻是我的老主顧,我從他們那里買了圣域諸多情報……”
語酣暢處,醫(yī)奇忽然愣住。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整個祖魂殿的氛圍都有些奇怪,諸多天門宿老與候命們,看向他的目光滿是關愛之情。
就連夢不語看向這個下屬,都滿是可惜,眼神隱有復雜。
明明挺有能力,也頗為干練忠誠,怎么就是慧識似乎不太夠用呢?
凡塵若有所思的記下了那兩人,覺得這位天門的‘角木蛟’倒是個妙人,于是淺淺的笑了笑。
“那你可知,圣域還有誰是鉤子?”
事實上,醫(yī)奇說的那兩個,他都知道,偌大的圣域不僅有北疆的鉤子,還有中州旁些宗,乃至五域諸宗的眼線。
這對于一方巨擘宗門而,都避免不了。
但作為一域之主,他倒也并非沒有能力將這些鉤子掃清,只是沒什么必要,有時候他們的存在,往往比消失更有價值。
而且用起來當炮灰,良心不會痛,又很順手。
不過哪怕是凡塵,也不可能知曉世間所有的情報,總會有幾條漏網(wǎng)之魚,不在他的眼線之下,未曾被人察覺。
若是從醫(yī)奇這里,能夠得到些許線索,他便能夠掌控更多。
……
……
祖魂殿內(nèi),凡塵的聲音靜又淺,透著些趣意,卻讓諸多宿老與魔將們后背流汗。
這……說還是不說?
說了出賣兄弟,但是不說吧……自家陛下都造反了。
很多人心中都暗罵了幾句,這叫個什么事兒?
可真是苦了那些做諜報工作的鉤子們,誰曾想他們辛辛苦苦,滿是算計又勾心斗角,結果兩位尊主竟是一家人。
尤其是這個醫(yī)奇,怎么能這么蠢?
他們活過很多歲月,見過無數(shù)奇葩,但這么奇葩的額一個,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可憐的醫(yī)奇,大概是被嚇傻了吧?
很多人如此想著,畢竟就連他們此刻都沒回過神來,心中依舊在突突。
殿中,正在回應凡塵問話的醫(yī)奇,也將將反應過來,眼瞳中滿是心虛與畏懼,身子都不住顫抖,臉色煞白。
完了完了,這回完了。
莫說是涼透了,估計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臨死前,他也不準備出賣別的兄弟,左右剛才那兩個本就是圣域弟子,不是他們北疆潛過去的兄弟,虧了也不心疼。
但那些兢兢業(yè)業(yè)做諜報工作的魔修兄弟,卻絕對不能暴露!
醫(yī)奇這樣想著,視死如歸。
凡塵坐在玉座之上,看著眾人的神情,隱約知曉他們在擔憂什么,其實他真沒有清算的意思。
畢竟那些真搞事的鉤子,早就處理了。
剩下的都是無傷大雅的,看著他們兢兢業(yè)業(yè)的竊取情報,為此挖空心思,各展手段的精彩,還給他平日里添不少樂子。
甚至有些時候,他擔心這些人因為絕望放棄,還會刻意漏幾個真情報,讓他們高興,繼續(xù)在圣域待下去。
于是凡塵說了幾個人的名字,皆是圣域弟子的名字,其中甚至有一位外門長老。
連同他們的真名與目的,還有接頭暗號與聯(lián)絡方式,都靜靜告知了醫(yī)奇,讓后者驚出一身冷汗。
這一下,莫說是醫(yī)奇,就連魑摩柯等天門魔將,都被驚到了。
合著您都知道了?
那問個球?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幾個人應該是天門遣過去的人?!?
雖然他們廢了魔修功法,轉修靈道,甚至改名換姓,重塑了身世與習慣,但有些痕跡,總歸是抹不掉的。
“只是有一個喚作‘苛起’的后生,我不確定他是否是你們天門的人?!?
這人做鉤子的手段,著實了不起,比旁些人高出好幾個段位,連凡塵都險些沒有發(fā)現(xiàn)。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從事諜報工作,甚至不會誘勸圣域弟子,也不會帶節(jié)奏。
除了潛伏就是潛伏,平日里與一個兢兢業(yè)業(yè)修行的圣域弟子,一般無二。
事實上,這才是真正麻煩的鉤子。
聽到這話,醫(yī)奇沒有印象,就連那些鉤子的總上線,魎云鬼將軍對此也沒有印象。
那人不是天門的暗探。
得到了這個回答,凡塵輕輕點了點頭。
“那他應該是旁宗的人,就是不知是誰的人?!狈矇m略有些遺憾,看來想知道這件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聽到凡塵的輕嘆,祖魂殿內(nèi)眾人沉默無語。
就連醫(yī)奇都反應了過來,剛才凡塵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