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覺得事情麻煩了,自然是真的麻煩了。
是連他都沒什么把握處理的程度。
這種情況自他證道歸一境界后,便極為罕見,但涉及太玄冥帝的問題,當(dāng)然可以算作其一。
千余年前,便有一次類似的境遇。
只是那時的處境遠(yuǎn)比現(xiàn)在好上許多,不僅他尚未受傷,羲和與無夜也處在巔峰狀態(tài),更有明大仙子和無天妖主壓陣。
如今無夜與明大仙子已然不在,無天妖主不離南嶺姑且不論,是否能出手都尚未可知。
最要命的是羲和被迦葉大尊者困在了西域,他自己也重傷未愈。
哪怕太玄冥帝依舊如當(dāng)年重傷,也絕不是如今的他能夠?qū)Ω兜?,但問題是又不得不去。
否則若無人阻止,那位絕對不會放棄他的計劃。
“你有幾分把握?”
云城小筑之中,夢不語坐在竹林的石桌旁,為凡塵斟了一盞茶,是剛沏好的小葉茉莉,加了幾片碎綠去苦。
顯然,以夢不語的境界也能清晰的感知到,短短一日之內(nèi),五域又發(fā)生了天大的變故。
北疆那位魔僧得以證道,卻轉(zhuǎn)瞬死去。
這或許是一個好消息,但進(jìn)而衍生出了更大的問題。
太玄冥帝‘復(fù)活’了。
不知此時此刻,剛剛重生的太玄冥帝還擁有巔峰時期的幾成實力,但僅僅是這個名號,便給人以十足的絕望感。
凡塵靜靜的端起茶杯,笑了一笑。
倒不是因為夢不語給他斟茶,而是見她罕見的展露這般凝重神態(tài),覺得有些意思。
即便是當(dāng)日闖太清宮時,夢不語的神情也不過是慎重與決絕,而今竟是有幾分無奈感。
“對付那人,便是有一分把握,也是難得?!狈矇m認(rèn)真回答道。
不過這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而是必須去做的事情,那么怎么才能讓微乎其微的機會,多上一線才是此刻該考慮的事情。
而另一件讓凡塵有些疑惑的點,不在于太玄冥帝,而在于梅大先生。
那位若是近些時日,方才得以證道,實力怎會那么強大?
即便未曾與梅大先生交過手,但在云城感知到,不久前太玄冥帝復(fù)蘇的那方大陣所消耗的靈力,也能夠推斷出梅大先生實力不俗。
就算先代圣皇,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
這顯然不是一個才證道不久的人,應(yīng)該擁有的實力。
令凡塵疑惑的點就在于此。
假設(shè)梅大先生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擁有了至強境的實力,甚至比先代圣皇更早進(jìn)境,只是而今才呈現(xiàn)世間……
——這多年梅大先生是怎么騙過他的眼?
這么想或許有些自吹的嫌疑,但凡塵有著足夠的自信,世間能夠瞞過他眼的境界,只怕可以忽略不計。
可事已至此,想也沒有太多意義。
“總得先去圣域一趟,將陣法毀掉。”
不是梅大先生所布下的,讓太玄冥帝復(fù)生的陣法,而是另一道讓太玄冥帝煉化生靈供養(yǎng)己身,重回大道的陣法。
若是這在來不及阻止,便再無人能夠阻止。
……
……
圣域,云天梯下,是萬里層云。
太玄冥帝與梅無諾短暫商討了幾句之后,便緩靜走來,兩人并肩而行,偶爾閑聊兩句。
或許是過去太久歲月,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早已不似年少時肆無忌憚。
“我記得很多年前,行天歸攏中州,執(zhí)掌圣域之處,我們便來這里看過?!?
那時,他們早已在南嶺時,便得知了神族的秘密,前來云天梯時,便是滿心的慎重與謹(jǐn)慎,還有兩分忌憚與少年人探險的刺激。
而太古五神強大至極的封印,卻斷了他們來此前的一切設(shè)想。
純白的神族被封印在云天梯下的星空之中,被強大靈力束縛著,永久陷入昏睡,甚至連看他們一眼都做不到。
饒是如此,他們也能頃刻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除了太玄與等閑,恐怕誰也沒辦法處理這等強大的域外生靈,饒是他們兩人,想來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時,一切還沒變?!?
梅無諾感慨回應(yīng),沉思著太玄剛才的感慨,不自覺笑了一笑。
人老了,總是容易懷念過去。
哪怕明知道過去不可追,甚至從來一次也未必會改變什么。
“先走吧,而今浮生大陸那些自詡神族的生靈,已經(jīng)被盡數(shù)誅殺,雖然你從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說罷,梅無諾便領(lǐng)著太玄,前往另一個早已布置好的陣法前。
不同于之前復(fù)蘇太玄冥帝的陣法,這一道陣法需要太玄冥帝親自布下最后的陣心,以自身作為陣眼,方才能夠啟動。
故此哪怕這些時日布下外陣,依舊需要一些時間,讓太玄親自布置。
不同于之前牽引后手的蘇生陣法,這一道陣法喚作‘乾坤浮生陣’,亦是太玄冥帝在太古五神所流傳下來的‘生死兩極陣’的基礎(chǔ)上,加以大改的陣法。
——能夠為處在陣法核心的太玄,牽引天下半數(shù)生靈命源,將其煉化供養(yǎng)己身,突破最后的界限。
這亦是太玄冥帝一直以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