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底下從來就沒有什么新鮮事兒。
聽著這個(gè)喚作玄一的少年,所講述的這個(gè)在浮生五域太過常見的故事,妖仙子慣例沉默了一會兒,表示了自己的同情。
遺憾的是,因?yàn)橐姷锰?,心中已?jīng)很難再起太多波瀾,只是深處有些難的麻木。
或者說,看著這個(gè)如朝陽般不吝展示自己的正義感的少年,讓她想起了四百年前的自己,卻也因此更感悲涼。
“這種事情很不講道理,也很野蠻血腥,但世間太過常見,常見到你永遠(yuǎn)也管不完?!?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妖仙子壓了壓頭上的蓑帽,眼眸微垂,就像是秋日還未凋零的槐花,總是有種不合時(shí)宜的孤獨(dú)感。
聽聞此,玄一肆意的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很整齊,眼瞳中的笑意卻顯得有些凌然,給人一種雖然溫暖但也嚴(yán)肅之感。
“或許吧,但就像是我之前所,我活在此時(shí)此刻。”
——世間事永遠(yuǎn)不可能絕對公道,血腥與殘酷總是絡(luò)繹不絕,但遇見了總得管上一管,蕩平眼前的邪祟,理清身邊的不公。
若是因?yàn)閱栴}解決不完,就連眼前都不去解決,那么一切便永遠(yuǎn)不會開始,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玄一清朗的聲音,回蕩在‘鳳求凰’酒肆中,滿是堅(jiān)毅與爽朗,尤其是少年的笑容,更有種治愈人心的力量。
見此,妖仙子更加沉默了。
比沉默更加沉默,自然是心有觸動(dòng)。
并非是因?yàn)檫@少年的正義感與對公道的期望而觸動(dòng),因?yàn)檫@樣的人,她這些年已經(jīng)見了太多,乃至她自己曾經(jīng)亦如此。
可人終究會改變。
即便不是因?yàn)闀r(shí)間變壞,也會漸漸因?yàn)閭}惶的無力感而麻木,亦或因?yàn)閷κ朗碌臒o奈去自疑。
于是,酒肆內(nèi)愈加寂靜。
玄一認(rèn)真的看著這個(gè)滿身蓑衣,頭戴蓑帽的乞兒女子,覺得這人似乎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很貼心的沒有多。
妖仙子同樣飲下最后的,有些讓她失望的小米橈酒,禁不住心中有些埋怨。
——本就覺得不好喝的酒,果然在如何給機(jī)會,還是不好喝,與次數(shù)無關(guān),只與最本質(zhì)的東西有關(guān)。
但饒是如此,嗜酒如命的她,還是有些忍不住。
“我有些好奇,你多久后會放棄?”
一百年,還是兩百年?
亦或者敵人從這些凡間小修變成巨擘大修之后?
“若是有一天,你遇見的這些不平事,需要蕩平的邪祟是那近乎無敵,權(quán)傾天下的一域之主呢?”
“若是有一天,你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對抗邪祟,只得悲望無力?”
“若是有一天,你成為了邪祟本身又如何?”